第一卷 東炎卷 第三十章 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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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和蕭承在山頂待了整整一夜,我們看天,看雪,看山色無限。第二天,霞光映滿整個山頭,我們照著原路返回,但心情與來時的迥然不同。
此後的日子,又恢複到了以前的平靜,父王每天要早朝,而後去軍營,隻有到晚飯時,才能見到;炎漵依舊風流,但比以前有所收斂,每天必定會趕在父王之前回府,也不在外麵過夜。
那日逛完街回府,見一批人在東蘭院進進出出,以為出了什麼事,便問菡萏。菡萏看了眼那些人道,是小王爺吩咐人在翻修園子。頓了頓又道,小王爺以後要在王府常住,所以命人除了以前種的那些花卉,換上蘭花。
我聽後,疑惑地睨了菡萏問道,難道二哥以前不常在府中?
菡萏道,是啊,小王爺以前一年中,有半年要在外麵風花雪月,還有半年,則是出去給郡主尋治病良方。
風花雪月,尋歡作樂,我在帝都聽得最多形容炎漵的,便是這兩個詞,每每我聽在心裏很不是滋味,卻又無法反駁,如今菡萏正當著我的麵講,被我狠狠斥了她一番,其實我並不是針對她的,隻是壓抑太久了。
然後,自然而然想到了上官玥,那個可憐的女人。晚飯前,我去了西梅院,想著問問她,是否也要修一下園子。我進去的時候,她正在房裏繡東西,見到我來,她趕忙起身,笑著招呼我。
我問她東蘭院在翻修,西梅院是否也要翻修一下。她笑了笑道,住著挺好的,不用這麼麻煩了。而後又閑聊了幾句,她一直都是恭良嫻淑的端著笑,我見也講不到一處去,便起身告了辭。
晚上躺在床上,我一直睡不著,腦海中不停反複著白天上官玥嘔吐的場景,當時我以為她是病了,問要不要請禦醫,她淡笑著回絕,說自己可能是天冷凍著了,過幾天就好。她還說,已經叫丫頭買來了藥,叫我不要擔心。現在仔細回想,那明顯是懷孕時的吐孕症狀,而我一開始進去時,她在繡的,分明是小孩子的衣服。
上官玥懷孕了,而她卻特意隱瞞著,不讓人知道!她心裏一定有鬼!
第二天一早,我找來二哥房裏伺候的迎春和小梅。她倆皆道,這幾個月,二哥從未去西梅院過過夜。我冷笑,轉身就去了廚房,吩咐他們做桃紅四物湯,此湯由當歸、川芎、熟地、炒白芍、桃仁和紅花而成,我還特意吩咐人加重了紅花的用量。
過去的時候,上官玥正好在吃早膳,我讓菡萏把湯藥放在桌上,房裏頓時隱隱騰起一陣辛澀藥味。我笑著對上官玥道:“二嫂,這是桃紅四物湯,我聽禦醫說,女人冬天喝這個湯極好,能養血活血,我昨日見二嫂身子不爽,應該多補補才是!”
從頭到尾,我一直看著上官玥,隻見她臉上一直都是那種溫溫的笑意,靜靜地看著菡萏拿湯、放湯,又聽我一一講解,最後她說,那就多謝妹妹了。
那語氣平靜,看不出有何情緒,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猜錯了,不過當我眼光略到她身旁婢女雲苓的身上時,發現她正臉色煞白,接觸到我的眸光,立馬嚇得低下頭。
我看著上官玥抬起右手,拿了湯匙,一下一下攪動著湯藥,心裏覺得不忍,這樣一碗下去,孩子肯定是沒了。上官玥,別怪我狠心,這是你自找的!
她深深地看過我一眼,素手端起碗就往嘴裏送,同時嘴角勾起一抹璀璨的笑意,不知怎的,看在我眼裏盡是嘲弄。我心緒頓時百般起伏,下意識地抬手一把掃在碗上,青花瓷碗被我一掌掃飛在地,湯汁四濺。我終是下不了那個狠心!這是她跟炎漵之間的事,縱然此事會使炎漵十分難堪,但我也沒這個理,去墮掉她的孩子。
我盯著她怒道:“上官玥,我本以為你心如止水、無欲無求,不想你竟這般不知廉恥,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來,你對得起我二哥麼?”
上官玥抬眸亦看著我,不溫不火道:“妹妹終究還是太善良了!”
我冷笑,“我自是比不了你狠心,就算肚裏的孩子,再怎麼令你不恥,也終究是你的骨血。要是我剛才沒打翻湯藥,你這做母親的,是不是就打算那樣一口,徹底墮掉這個孩子!”
“是。”聽到她如此回答,我忍住衝上去扇她一巴掌的衝動,怒氣填胸地抬腳就往外走。
雲苓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聲,見我要走,她趕忙抱著我的腿嘶聲道,“郡主,我家少王妃沒有不守婦道,這孩子是小王爺的,真的是小王爺的。”
“雲苓!”聽得上官玥冷聲叱喝,雲苓非但沒有停住,反而情緒更加劇烈,她抬起掛滿淚痕的臉道,“奴婢為王妃不值,郡主你不能這樣冤枉王妃!”
“是否冤枉,我找二哥一問便知。”厲聲說完,我扳開雲苓抱住我右腿的雙手,憤然離去。
炎漵隨父王進了宮,到午間才回來,我一得到丫鬟的稟告,匆匆趕往月華軒。我進去的時候,迎春、小梅正伺候炎漵換衣,見我亂闖進去,他也不惱,隻是笑了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冒冒失失的。
若是平常,我定會立據反駁和他鬥鬥嘴,不過此刻我是一點心情也沒有。我沉了臉色,吩咐屋內的一幹人等退下,然後看著炎漵道:“二哥,你知道外麵的人是怎麼說你的麼?堂堂太尉王,一生戰功赫赫,不想生出來的兒子竟是孬種。”
我真是恨其無能,怒其不爭!
炎漵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問道:“難不成妹妹以為,隻有站在權利的頂端,才是最好的?”
不是,身處高位並非是好事,但是二哥,如若做人做成你這般,也太失敗了!這是我心裏想說的話。但嘴唇翕合了幾次,終究還是沒說出口,這是我的二哥,這世上我最親最愛的人,我怎能如此傷他自尊。
他頓了頓又道:“妹妹應該懂得盛極必衰的道理,這些年齊王府風頭太盛了。”
帝王重猜忌,自古以來,功高蓋主被滅門者比比皆是,我有些恍然,但終究還是不太明白。難道僅因為一句,帝王重猜忌,就要這麼墮落自己嗎?
見我半天沒有反應,他摸著我的頭歎道,“崇兒,何苦讓自己活得這麼累!”
“二哥,我……”我愣愣地看著他,隻是心疼,二哥,我不想你被人說三道四,背負那無能的名聲。
“好了,回去吧。”他把我送到門口,我這才突然想到,來他這裏來的目的,我難言地開口:“二哥,我還有事說……”
“何事?”他問道,我支支吾吾半響才開口,“二哥,我說了你千萬別動氣呀!”看到他點點頭,我小心翼翼說道:“二嫂懷孕了!”
等我話音落,正擔心炎漵會大怒,不想轉眼間,他的身影早已掠得很遠,“二哥——”,我喊了一聲,連忙跑著追過去。
等我氣喘籲籲趕到西梅院,看到他和上官玥倆人正麵對麵,安然站在院子裏,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幸好沒出什麼事。院子中,上官玥一手抓住炎漵右手手腕,把他的右掌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麵盯著他幽幽道:“爺,您這樣一掌下去,肚裏的孩子,頃刻就會化成血水,倒也省了爺吩咐人煮墮胎藥的時間了。”
我不知道上官玥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但我知道我難受的要死,我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男的龍章鳳姿,女的風華無雙,那樣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為何會到這種地步!
炎漵背對著我,我不看清他的表情,上官玥臉上凝著冷笑,我不知道她有什麼好笑的,良久,炎漵甩袖拂開她,戾聲道:“這是齊王府的嫡長孫,本王不準他有任何差池,你給本王注意點,要是稍有不慎,你知道後果!”
我震驚了,那孩子竟真是炎漵的!齊王府的人都知道炎漵不待見上官玥,更甚者,我從迎春那裏探知,就連當初大婚夜,炎漵亦是拂了合巹酒,憤怒離去。
想起早上上官玥的嘲笑,剛才的冷笑,我懂了,她是恨了二哥了,恨他無情,所以她也恨肚子的孩子,寧肯被我一碗湯藥就此打掉,從此與二哥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