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炎卷  第二十章 皇城(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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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是東炎國尊貴無尚的崇華郡主,因為太子寵我,皇後寵我,皇帝寵我。然而,在那些驚濤駭浪、繁華絕代的年歲裏,我卻從不曾有過屬於自己的名字。崇華是封號,啊蘅是乳名,當鉛華褪盡,留下的也僅此而已。
    我的父王,乃當今武昭帝六弟,姓炎名裔,封齊王,兼太尉之職,位列三公。父王膝下兩子一女,大哥炎洲係側王妃所出,官拜撫軍大將軍,駐守東炎南境防線。二哥炎漵為元妃所出,因是嫡子,將來要繼承爵位,所以大家都尊稱他一聲“小王爺”。我與炎漵一母同胞,是齊王唯一的嫡女。
    兩年前南邊楚盟興兵來犯,武昭帝派父王領兵二十萬前往禦敵,這仗斷斷續續打了兩年,今年十月父王派人傳來捷報,南境大捷,不日便班師回朝。炎漵說大軍從南境到帝都,至少要行三月,如此算來,父王抵達帝都應是明年一月。
    隻是可惜了,過年夜不能全家團聚。炎漵說,就算父王趕得來,大哥也不會來,終是不能團圓。那時的炎漵是那樣的落寞,我想父王常年征戰在外,大哥又駐守邊疆,齊王府怕是有好些年,都不曾團圓過了。我最欣慰的是,炎漵還叫炎漵,一樣的貌,一樣的名,他倆大概就是,所謂的前世今生吧!我與他兩世兄妹,這或許就是緣分!
    來時是被劫持的,整天渾渾噩噩,也不知到走了幾日,不過這次從洛陽到金陵,是走了七八天的路程。進金陵的時候,天還很亮,大約是未時剛過不久。
    帝都四門,分別是青龍門,朱雀門,白虎門,玄武門。我們是從白虎門進城的,城門上方,“金陵”兩個用紅漆描繪的鐫刻大字,在陽光下閃耀明眼,高高的城樓上,紅邊黃底的龍紋小旗子一排而立,象征著金陵城至高無上的權利。士兵甲胄鮮明,隆重煊赫。
    “二哥,這金陵城好漂亮!”我掀開馬車右邊簾子的一角,側頭看著外麵的景象,大大讚歎。城內店鋪、酒肆、客棧門麵招搖,欣欣向榮,香車寶馬滿路,來來往往,川流不息……一片繁華似錦。
    真不虧是帝都,物寶天華,王氣蒸蔚。
    “小心別凍著了……瞧你,才這麼一會兒,臉都凍紅了。”炎漵滿目疼惜,將我拉回軟榻,又蓋下簾子道:“以後,二哥天天帶你出來逛,可好?”那聲音是滿滿的愧疚,我知道他是在自責,責備沒有照顧好我,害我五年昏迷。那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青蔥的歲月,任誰遇到這種事,都是不好受的。但有個詞叫做世事無常,有些事、有些人是奈何不了的。
    “二哥,事情都過去了,我很好。”我注視著他,掬起一個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真真切切的笑意,二哥,我不會怪你,我想如果這具身體的意識,在天有靈的話,也不會怪你的。因為我相信,你在這一世,也一定是個好兄長。
    炎漵聞言,握著我的手不禁緊了緊,掌間溫熱。我嘻嘻笑道:“二哥的手真暖,幫我捂一捂可好?”
    炎漵看著一旁的蓮紋瑞雲萬福圓頂小暖爐,頗為無奈的一笑,然後細心地把我的雙手捂在他的手掌之間,寵溺道:“真能折騰,當心嫁不出去。”
    “二哥,哪有你這樣做哥哥的呀,咒自己妹妹嫁不出去。我要是真嫁不出去,折騰的還不是你,到時候你哭天喊地都來不及。”我含嗔瞪他一眼,然後沒好氣的埋怨道。
    炎漵眉眼一挑,扶著我的雙肩,一本正經道,“那我趕明日,馬上去物色幾個過來。”
    我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耳根子隱隱發熱,嘟了嘴,佯裝微怒的錘了他幾下胸口,“二哥,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呀?我還這麼小,你怎麼舍得,這麼早就把我嫁掉,二哥,你太沒良心了。”
    “二哥有說要給你物色麼?嗯?小王自然是,去給自己物色美人兒。”炎漵若無其事的說著,嘴角卻勾起濃鬱的笑意。
    “二哥,你——太壞了!”我一跺腳,探手向他腰間嗬去,馬車雖然寬大,但想要閃身躲讓,還是不夠的,炎漵隻好一把扣住我的雙手,“好妹妹,二哥知錯了,你就饒了你二哥吧!”21世紀的炎漵,是最怕我在腰間嗬癢的,果然這招對付他也同樣行。我暗笑。
    車裏備了暖爐,沒有外界冷風吹入,暖氣一下又凝聚了起來,暖暖的。
    小幾上溫著酒,蕭承看著我和炎漵調侃,輕笑一聲,遂取了酒壺斟酒,炎漵抬眼道:“啊承,許久不曾見你笑了,這些天倒是奇了,常見你笑。”
    蕭承看著我和炎漵,笑而不語。
    約莫又過了半盞茶,外麵一聲“籲——”響,馬車停了下來,有人隔著簾子恭敬道:“世子,到路口了。”
    蕭承嗯了一聲,遂放下酒杯,對著炎漵告別,“二哥,我就在這下了。”右相府位於城東,而齊王府則在城南,這裏是十字路口,蕭承要和我們分道揚鑣了。
    炎漵低眸一笑,同時也放下酒杯,上前拍拍他的肩頭,道:“啊承,謝了!”
    “二哥,你這是哪的話。”蕭承臉色泛著紅,對炎漵的謝意有些不好意思,他看過炎漵又看了我道:“二哥,崇華,你們多保重!”
    炎漵看了他一眼,也道保重,又微微歎了口氣道:“啊承,那莊子的事,以後莫要再提了,都過去這麼些年了……想必姑姑在九泉之下,也是不希望的。”
    蕭承抬頭看向他,神色有點不太好,他低低道:“二哥,我知道。”
    炎漵點點頭,末了神色未變,但口氣卻極為嚴肅的又添了一句,“啊承,記住一入禁宮,隻拜天子!”
    “二哥,這個我自有分寸。”蕭承說完,起身下了車離去。
    不得不說,經過我這一路的觀察,發現炎漵跟蕭承的感情確實很好,好到我都嫉妒,無論做什麼事,他們都好似說好了一樣,很有默契。
    難不成真是斷袖?我心中的疑惑漸漸擴大。馬車滴答滴答行在大街上,外麵嘈雜一片,裏麵卻是極其安靜,我坐在軟墊上,靜靜吃著杏仁糕點,還時不時撇幾眼朝炎漵看看。我想問問他們的關係,可好幾次話到嘴邊,又被咽了下去。
    “崇兒,想問什麼便問吧,二哥不是外人。”我的意圖有這麼明顯麼,在我猶猶豫豫之間,炎漵突然開了口,讓我一下子覺得十分尷尬。
    “二哥……我……我……”我一橫心道:“你跟蕭承,是什麼關係?”
    “我跟啊承,隻是比一般兄弟要親厚幾分罷了。”炎漵睨了我一眼,口氣淡淡的回答道。我低著頭哦了一聲,偷偷朝炎漵看去,隻見他並未生氣,隻是臉帶了幾分無奈,他伸出手摸摸我的頭,又道:“崇兒,你還太小,有些事你不懂。有時候別太相信眼睛看到的,也別太輕信別人所說的。”
    “哦,二哥,我記下了。”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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