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炎卷 第十八章 天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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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我對這個朝代不熟,但那人三兩句後,我也聽出了大概,我那哥哥是個風流胚子,而且還跟蕭承搞斷袖!天呐!這情況確實有點,嘖嘖,有點不可思議。我看著蕭承猛灌酒,以為他是生氣了,畢竟那名聲忒難聽了,想他一世人景仰的戰天公子,要是被人冠上齊王府小王爺男寵的名號,叫他情何以堪,我忙出聲解釋道:“啊承哥哥,謠傳而已,不要太在意。”
聞聲,蕭承抬眼定定看著我,眼眸因酒水而染上了腥紅,帶著幾分迷醉,隻聽他淡淡道,“這些,我從不曾在意。”
從不曾在意麼?我感覺心裏被堵了什麼東西似的難受,麵對如此不堪的傳聞,他竟以一副風輕雲淡的姿態相對,可是為什麼,他臉上總顯得神色寂然。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琢磨半響,我終是問出了口。
這次,蕭承看也不看我,自顧著悶頭喝酒,等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才冷冷吐出一句,“這梅花看著心煩。”
“本少就說嘛,這梅花長得不好,若是改種葡萄多好呀……當然改種桃子也好。”南宮瀟瀟搖著美人扇,笑意盈盈說完,原本沉沉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開得正豔的梅花,心底不盡歎道,這梅花是招誰惹誰了,今天平白無故的,這麼被人嫌棄。
十二梅塢,梅十二。有個錦緞男子在談論十六年前,曾名揚洛陽的花魁——梅十二,那個舞畫雙絕的女子。曾經她一舞傾城,曾經她一畫萬金,梅十二姑娘平生最愛賞梅畫梅,她最出色的一副丹青,便叫做“十二梅塢”,也是此莊名的由來。這樣的女子,到頭來無非兩種結果,一是紅顏薄命,二是被人贖身為妾。梅十二姑娘便是第二種結局,據說是被帝都的某位貴公子贖了身。
上至王侯貴族,下至黎民百姓,能說的他們都說了七七八八,連皇帝都被冠上了勤政愛民的“仁君”稱號,卻獨獨不見對封地在洛陽的睿王的隻言片語,難不成是睿王這幾年太低調了?我扭頭對旁邊一桌的人問道,“睿王的封地就在洛陽,你們應該對他比較熟悉呀,怎麼不說些他的事來聽聽?”
沒想到話蒲一出口,席間突地安靜了下來,連同那冰天雪地也萬般靜闌。
“難道有什麼不妥?”我小心翼翼的問道,同時偷偷瞄了眼炎景溯,見他神色沒有異常,這才安了心。
一名大約三十上下的男子,嘴唇挪動了幾下,才開口道,“這位小姐,我們也隻是私下裏講講,小姐可千萬別出去亂說。”見我點頭稱是,那人才放心的緩緩道來:“睿王這人太過於凶殘。小姐有所不知,豫州地處三國交界處,北與北燕接壤,西與百裏相鄰,而三國中間,則是獨立為城的風煙城,城中彙聚各類人馬,自然也不乏一些亡命之徒,隨著人數增多,城中資源有限,大部分人馬紛紛退出城,到各國邊界一帶安寨紮營,時常擾民搶財。大概是四年前,那時睿王到洛陽還不滿半年,正值山賊橫行,到處殺掠,睿王當下就帶了軍隊,到邊界上一一掃蕩,一夜之間,把幾個山頭上幾十個賊子窩都鏟平了,據當夜參戰的士兵回來說,那夜睿王活像個暗夜修羅,見什麼都殺,連老弱病殘都不放過,幾個山頭一時血流成河。這些年年年下雪,山頭總積不了雪,有人說是睿王殺孽太重,山上陰魂不散呐。”
我心頭一顫,若是此話在市井謠傳,大抵抓些人坐坐牢,嚴懲一下也就罷了,可如今卻是當著炎景溯的麵,這可是散播謠言、詆毀皇室之罪,這罪名大了。炎景溯手段確實有些殘忍,從他罰江狼便可看出,若是今天因著我一句話,連累他們枉受牢獄之災,又或者丟了性命,我的罪過可就大了。想著,想著,大冷天不盡寒顫。
我當即冷冷反駁道:“殺孽太重又如何?睿王也是為國為民,功在社稷,豈容你們如此詆毀,豫州動亂,若是沒有睿王的殺戮,何來你們家園的清平,何來你們此刻還能在這裏吟詩作詞,做風雅之事。對付那些山賊,不是僅憑一句仁厚,就能了事的,睿王也是為了永除後患。真該把這些個梅樹通通都砍了,好讓你們這些隻知風雅的人,也看看這大千世界,征伐既起,勢必有血腥殺戮,這不是殘暴,是生存之道。”
末了,我又添了一句,“睿王做的是為國為民之事,你們以後莫要人雲亦雲,胡亂說事。”
一番話說得我心口跌蕩起伏,那人被我的氣勢嚇倒了,連連稱是。枝頭紅豔的梅花映進我眼底,好似那山頭流淌的血水,久久不散。我也開始討厭這梅花了。
“我也覺得砍了——甚好!”蕭承低語一聲,眸光忽冷,手中酒杯飛射而出,劃出一道光亮,連著十幾棵梅樹震了三震,雪與花瓣簌簌傾瀉。
“什麼人,出來!”
隨著厲喝,落花的盡頭,玉帶華服的男子從樹後踱步而出,金冠巍峨,眉眼端正。他內穿淺灰大袖中衣,外套無袖深藍交領曲裾袍,腰間係一條雕龍畫鳳的珠玉宮絛,渾身上下透露著貴氣,但整張臉給人的感覺,有些許陰弱之姿。他身旁是低眉順眼的炎景翊。
男子折下一枝梅花,拿在手中細細把玩,睨了眼道:“世子好身手!不過孤覺得,這梅花開得極豔,砍了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