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軒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人，或許是在做夢，那人在床上發出幾聲呻吟。
     他坐在床頭，靜靜地打量著那沉睡的人，剛才初見那人時便覺得驚豔萬分。看著那人熟睡的樣子，宛若新生的嬰兒純潔無暇，他心裏深處的一角輕輕顫動。
     衛清軒著迷一般用略微粗糙的右手撫上他前額的長發，輕輕撥動，碰觸到那細膩的皮膚時，手指微微一頓，如水的眸子一片溫柔。
     門外，柳絮雙手緊緊端著湯藥，靜靜地看著衛清軒的動作，久久不語。
     “咳咳。”床上的人輕咳幾聲，才將陷入自己思緒的衛清軒拉回神，他猛然收回自己覆在那人額前的手，站起身。
     這時，柳絮從屋外進來，“衛公子。”
     “啊。柳大夫。”見柳絮手裏端著湯藥，眼神閃了閃，“我先回房了。”做賊心虛似的丟下一句便急急忙忙出了門。
     柳絮望著他離去，才坐到床前，眼帶慕色地看著那人，慢慢用勺子舀起湯藥，送往那人口中。
     將湯藥灌完後，柳絮依舊坐在床頭靜靜地等他醒來。
     那人細長的眉顫了顫，睜開眼，一片模糊。隻見他又閉上眼，再次睜開時，眼中一片清明。他掀開被子，衣裳淩亂不整，起身靠坐在床邊，慵懶地看著柳絮。
     柳絮見狀便不好意思坐在床頭，起身站在他麵前，重聲說道：“凡事皆有度，你自己當曉得這個道理。況且，你喝這許多酒，可知醉了又有何用。”
     那人輕笑，“嗬嗬，醉了自然是有好處的。不過柳大夫教訓的是。”
     那人正是楚墨，那日楚墨殺了龍震，便取了酒錢四處醉生夢死，好不快活。恰巧在路邊的小酒館被柳絮碰到，便將他帶了回來。
     “我還有事先忙了。你自己在這住下休息罷。”柳絮見他態度也算不錯，便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楚墨懶懶地靠在床頭，他沒想到會被她帶回甘草居。
     那日接到任務，他便開始著手布置殺龍震的事。那龍震不愧為一代豪傑，與他糾纏許久才得手。而後，他便四處流浪。
     他喜歡流蕩，也喜歡喝酒。
     嗬嗬，殺手確實是個不錯的職業，起碼他可以賺取足夠的酒錢。
     衛清軒在院子裏吹著風，看見柳絮正要出門，便叫出聲，“柳大夫，這是要出去？”
     “嗯。”柳絮收拾著簍筐，“今日我還要去采藥，不能耽擱了。”
     “明日再去吧？”
     “等不及明日了。若是去遲了，又少了些珍貴的草藥。”柳絮心裏焦急，她嗜草藥如命，自是不想錯過，又想到楚墨，“衛公子便幫我照看屋內的那人吧。”
     “嗯。”衛清軒點點頭，看著柳絮離去。
     他是答應了柳絮，可是卻沒有去照看那人的意思。那人隻不過是醉了，睡一覺便好，一個大男人還用得著自己去照料？
     不過，心裏卻是默默對那人起了興趣。初見他時，白衣勝雪，優雅如蓮，連自己也為他暗暗失神。他是何人，竟引得柳大夫如此在意。
     衛清軒想起那人的純白，臉上又多了抹溫意。
     楚墨在床上休息夠了，便起身。
    呃，好渴。
     目光掃過桌上的水壺，右手隨即拿起。
     啊，沒水了。
     楚墨心想前廳應該有水吧。於是便向門外走去，絲毫沒注意到他此時仍是衣裳不整的樣子。
     來到前廳，發現正桌上放置著一水壺，拿起，不禁搖搖頭。
     又沒水了。
     放下水壺，剛要離去，便看見屋外有個著水墨錦衣的男子走進來，背著光，楚墨看不清他的臉。
     “兄台這是？”楚墨定睛看著他。
     衛清軒剛走進屋內就看見了那抹衣角的蓮花，不自覺地暗暗欣喜，停住腳步就聽到他如玉般的聲音，便溫溫一笑，“說來慚愧，在下屋內沒有茶水了。柳大夫適才出門去了，我心想這水壺應該在這裏，便過來看看。”
     “嗬嗬。”楚墨嘴角輕揚，靈動的眸子清明見底，“兄台，我們有緣，皆沒有水了。”
     “真是有緣了，正好咱們同去茶棚聊聊？”衛清軒上前向楚墨作了個揖，卻望見楚墨衣裳淩亂，胸前的衣扣仿佛還是自己剛見到他那時的樣子，還未梳理的長發垂於身後，一副剛剛醒來的樣子。
     望著楚墨美麗的鎖骨，衛清軒眼神怔了怔。這人怎麼這樣，在外人麵前如此隨便。看他那副精致臉蛋，怕是吸引了不少人吧。
     心裏莫名的怒意催使他想要將眼前的人緊緊鎖住，不讓他人見到那嬌豔的樣子。
     暗暗為心裏的想法吃驚。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明明自己才與他第一次見麵。
     “哈哈哈……”楚墨看著他發愣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卻沒注意到那人看自己的眼神是如何入迷，又繼續剛才的話，“怎的，兩個江湖漢子結緣喝兩杯，竟是要喝茶的嗎？”
     衛清軒見眼前人負手大笑，猶如長空閑雲般淡然，心頭一緊，又聽到他說要喝酒，這下急了，“兄弟，你醉酒昏迷的時候，可還是我把你從酒館裏背回來的。”衛清軒擺擺雙手作出拒絕樣，“再讓你喝酒，我恐怕挨不住柳大夫的臭罵。”
     楚墨啞然，不再與他爭持，“好吧。往日隻喝酒的，今日與兄台有緣，須得喝茶，須得喝茶啊。”走上前，看清了他的臉時，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