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後，房外，小全子扯了扯我，“跟我來”，穿過幾條走廊，捌過幾條彎，他推開一間房門，點上燈，我看清了房子的全貌，四方形的空間，中間用屏風隔開，一邊擺放著一張床，一個衣櫃，正中放著一張圓桌。“你以前是哪房的？得去和你們管事太監說說，今天開始你就在這裏當值了。”“
    哪房的？我哪房也不是，可我怎麼說呢？“我，我，我”我靈機一動，“我以前跟的那位公公出宮辦差去了，十天半個回不來，我先到皇上身邊伺候著，回來你再和他說吧。”
    “那行，以後你就和我一起兒住吧！”小全子毫不懷疑，應下了。
    一塊兒住？我還沒回過神來。
    “是呀，快點歇著吧，明兒個卯時還得到禦書房伺候呢！小桂子，你可真幸運，萬歲爺欽點你帖身伺候，這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呢？”
    福分？我苦著一張臉，好大的福分呐！
    利索了洗了把臉，衣服都沒脫，我躺在床上和小全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心裏卻在盤算著：既來之則安之，現在隻希望能夠早點打聽到肖冰塊的下落，再求他帶我出宮。定下了計劃，心神一散，濃濃的倦意向我襲來。
    睡得正香甜之際，“小桂子，快醒醒。”一雙手搖著我的肩膀，是小全子。
    “幹嘛？”我拍掉他的手，繼續見周公。
    “卯時啦，快起床伺候。”小全子繼續搖著我的肩膀。
    伺候，喔，對啦，我是太監，而且是皇帝的帖身太監。
    “再睡一會兒不行嗎？”我嘟囔著。
    “遲一會兒，擔誤了皇上早朝，輕則罰俸祿，挨板子，重則殺頭呀。”繼續搖。
    “殺頭？”我一下坐直了，用軍訓時緊急集合的速度穿上鞋子，和小全子直奔禦書房。
    看這天色，也就是個五點鍾的樣子吧，我甚至能夠看見啟明星呢，這皇帝可不是個人當的，睡得晚起得早呐。
    到禦書房時，康熙已經在穿好衣服，在洗漱了。
    好可憐的人呐，我高考都沒有這麼認真過，早上五點鍾起床晨讀。小康子要是來到現代這麼發奮，當不成皇上，也能夠考上個清華北大的。
    康熙讀書讀得搖頭晃腦，我聽古文像聽催眠曲似的也昏昏欲睡。當我再一次把沉重的眼皮分開時，一張放大的臉在我麵前出現。“啊，”我低叫一聲，向後一退。定定神，是康熙。
    我上班的時候在睡覺，要是在現代最多被領導批評兩句，但是在古代，“輕則罰俸祿，挨板子，重則殺頭呀。”，小全子的話，在我耳邊響起。
    “請皇上恕罪。”我咚一聲跪下。
    “行了，下去休息吧。晚膳後再來伺候。小全子，昨兒個你也替朕跑了不少地方，你也下去歇著吧！”康熙揮揮手，我和小全子退了下去。
    退出禦書房，我一摸手心，全是汗。
    小全子發話了：“小桂子，你可真是的，居然敢在萬歲麵前打磕睡，你不想活了你。要不是萬歲爺仁厚，你的小命今兒個就不保啦！不是我說你……”知道小全子一番好聽，但唐僧式的囉嗦我實在受不了。
    “小全子，你認識肖公公嗎？”肖冰塊是叫這個名字吧，我聽到皇後這麼叫他的。
    “肖公公？哪個肖公公？是哪個房的，你找他幹嘛呀？”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我頭發暈，算了，這三八的小全子靠不住還是得自謀出路。
    回到房裏，又是蒙頭猛睡，直到日落西山。
    再回到禦書房，康熙已經用過晚膳了。我候在一旁，又在做腕力勞動—磨墨。皇帝把奏折批完後，小全子恭恭敬敬的捧著一個托盤呈到桌上，“請皇上翻牌子。”
    翻牌子？就是那個臨幸的意思吧。我眼睛一掃，一大堆玉牌，金牌擺在盤子中，上麵刻著名字，這托盤共有六排，每排至少六個，這就是三四十個啦，這康熙，他才多大呀？真是個小色鬼。
    “小桂子，隨便幫朕翻塊牌子。”我幫你翻？沒有吧，這盤子裏有著三十幾個四十個女人的期望與夢想，甚至還有承載著她們的幸福與地位，由我來翻，太兒戲了吧！
    “皇上，這不太好吧？”我幹笑兩聲。
    “朕叫你幫朕翻，你就翻！”聲音中帶著不滿。我掃掃眼前的盤子，什麼靜妃啦，林嬪啦，正中的那塊玉上寫的是赫舍裏？這不是康熙的皇後嗎？那天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不過聲音那麼溫柔估計是個大美女，我是現代人，支持一夫一妻，就是她啦。
    我朝那塊玉牌上指了指，康熙點了點頭，小全子喚到“擺駕坤寧宮。”
    轉眼間，我已經在康熙處伺候了半月有餘了，每天起早貪黑。據初步估算，我平均每天都伺候他十二個小時，這還不包括當值時，冒著寒風，守在門外，聽著他和別的嬪妃嗯嗯啊啊。休息的時候我倒頭就睡，忙得都沒有時間找肖冰塊。
    不過這一個星期以來，我已經成名了，成了宮中的大紅人，成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桂公公。而我一夜成名的原因就是康熙每天都要我代他翻牌子。
    說實話，自從接下這項活兒後，我腦細胞大量死亡，頭三天我都翻了赫舍裏的牌子，後幾天我仔細想了想，他是個皇帝有N多個妃嬪，總得雨露均沾吧，於是我開始玩小時候的遊戲，每天念首童謠，最後一個字落在哪塊上就點哪一個。
    幾天下來，就有不少太監內人代表妃嬪到我這來串門了，串門的同時送上了不少的禮物，還加上一大堆明示或暗示的話語。
    這些禮物有金銀，還有珠寶還有古董，對於這些東西我統統來者不拒，看起來幫著康熙翻牌子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就是個拉皮條的，傷害了本姑娘的尊嚴，這些就算是我每天超時間工作的加班費吧和精神損失費吧！至於皇上嘛，原諒我，反正每晚都得召妃嬪待寢，是哪一個又有什麼區別呢？
    現在我又在做腕力勞動磨墨，康熙則在批閱奏折。看著康熙的臉色由勤轉陰，我知道暴風雨要來臨了。
    果然，桌子一聲巨響，“這個鼇拜，居然夥同多位大臣上書給朕說鼇拜勞苦功高，要朕給他加太師銜。”康熙語帶怒意。
    “皇上息怒，”我又跪下了，現在我下跪有如家常便飯，一天跪個五六十次一點也不稀奇。
    “朕這次給了他太師銜，隻怕下次他要做攝政王了吧！下下次就要坐朕的皇位了。”康熙的聲音變得沙啞，字像是從牙縫裏吐出來的。
    畢竟還是個孩子呀，才和我弟弟一樣大的孩子呀。女性同誌普遍擁有的母愛油然而生。
    “皇上，當年秦始皇贏政登基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而呂不韋權傾朝野，不可一世，但贏政他忍辱負重，能曲能伸，他甚至封呂不韋為仲父，事事依賴於他，最後他將呂不韋連根拔起。皇上以古為鑒呐，先將其麻痹，再給予其致命一擊。”
    “先說麻痹，再痛頭一擊？”康熙喃喃念到，漸漸的平靜下來了。
    “小桂子，你年紀輕輕的，卻很有謀略，可惜是個太監。”康熙點頭稱讚，我在心中腹誹，這還不是你逼出來的，不然我早就出宮找到貝貝，回複了女兒身。哪像現在每天用布條綁住的胸部，夜晚睡覺都不敢脫，真怕綁成太平洋，還怎麼見人呐？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求見。”
    皇後娘娘，一直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今天終於可以一堵芳容啦。
    可這皇上卻像塊木頭一樣的杵在那裏，半天才發出一個單音節“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