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變
    看著操場上一群鮮活的生命，北小落不由覺得自己已經老了，這種蒼老是由內而外，腐蝕人心的。
    李南飛打籃球的時候把上衣脫了丟給自己，北小落沒有忽略小卡一直未曾離開的眼神。
    或許他們才更合適吧，如自己這樣的人，大抵是沒資格幸福的吧……
    她知道這樣想有點對不起李南飛，可是，命裏注定她是個不祥的人，不管是誰接近她都會遍體鱗傷，無一幸免。明明從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人，到最後還是萬劫不複，一個都沒有逃掉……
    這樣的人……
    隻適合孤老一生吧……
    小卡從李南飛身上收回目光，看見北小落盯著自己複雜難解的眼神，在她的印象裏，北小落從來都很複雜，沒有人能真正懂她在想什麼。
    明明應該極度傷心地時候，她卻可以波瀾不驚地笑出來。
    這樣的人……
    到底是是沒有心，還是太重情了？
    而北小落……
    兩個人都把目光移向別的地方，曾經……
    怎麼就回不去了呢……
    北小落起身一聲不吭地向大禮堂後邊走去。
    沒有人注意到她臨走前深深地仿佛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對李南飛的凝望。
    因為從來都知道我不是可以給你幸福的人，所以從一開始，我已經做好了放你走的打算。
    如果必要，我寧願親手將你交給你的幸福。
    你像陽光一樣溫暖過我冰冷的心，即使這溫暖像日出般短暫，但卻像日落般華美。
    上天讓我下地獄，就讓我一個人走吧。
    整整一節課，北小落都沒有再出現，甚至連接下來的自習課都沒有她的影子。
    沒有人相信，她其實隻是找一個暖和而不會被人叨擾的地方去曬太陽了。
    漆黑的走廊，北小落一個人走著。
    一路的漆黑她都是這樣一個人走下來的，這麼多年。
    李南飛終究是開在陽光下的，她不想因為自己的自私毀了他。
    學校的晚自習剛下，北小落等沒人的時候才回去取了書包，剛剛看著李南飛已經空掉的座位，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教學樓二樓通往科技樓的走廊有一個水房，嘀嗒的水聲在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放大的不可思議。
    是誰淡淡的歎息，在夜幕的掩映下戴著無盡的憐惜？
    “你去哪了？”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北小落停下腳步默不作聲，她就知道……
    “呃，沒什麼。”
    李南飛本來還有一絲希冀的眼神在聽過北小落的話之後，黯了下去。
    兩個人沉默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呃……”
    北小落還在思量該說什麼，忽然被人從後抱住。
    他的頭埋在自己的脖子裏，久久一動不動。
    “別動！”
    獅子座特有的霸道語氣命令道。
    北小落不知道這個男孩怎麼了，看慣了他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這個樣子的他……
    “我以為你跟她走了……不會回來了……我整個下午都在擔心……”
    不要把所有事都你自己承擔，你這樣什麼都不說，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TA？”
    北小落滿臉黑線，他在說誰？
    “文科班那個……”
    “嗯？莫小樸？”
    他怎麼會這樣想？難道……
    “我知道她喜歡你……”
    “什麼！”
    北小落隻覺一陣頭暈目眩，自己守了那麼多年的秘密，終於守不住了。
    她掙開李南飛的懷抱，難以置信地盯著他的眼睛：“你怎麼知道？”
    李南飛看著一向對任何事都波瀾不驚的北小落忽然這麼激動，心口忽然難以壓抑的疼痛。
    “我很早就知道了，可是現在全校同學都知道了……”
    還沒等他說完，北小落一記清脆的耳光就煽了過來。
    李南飛看清了，卻躲都沒躲。
    一向對什麼人事都不溫不火淡然處之的你，卻為了她大動幹戈，你以為是我說的嗎？所以你那麼生氣。
    嗬嗬，北小落，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麼？
    最終，手還是停了下來。
    無力地垂了下去，連同她的人順著牆壁滑到地上，就這樣，抱著膝蓋久久不動。
    “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待會。”
    回到家，北小落大腦還是一片空白。
    短信來了。
    是同桌娜娜。
    “回家了吧？你下午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文科班的莫小樸拉著一個女生的手當眾說喜歡她，那個女生竟然還答應了，不過莫小樸如果是個男生的話不知道會擄走多少女生的芳心……”
    北小落愣住了。
    她一直以為是李南飛做的，所以剛才才會那麼生氣。
    原來不是他……
    即使沒有打了他……
    可是那隻揚起的手，卻終究還是傷了。
    北小落宿命地笑，終究，還是一個都沒逃掉。
    或許這樣就可以陌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