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裂心 第九十五章 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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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佛主加持。”
心裏默念,腳下生風沒幾步就跑回房。
再次啪地一聲把門關上,衝上床緊靠著阿嫲的身體。
阿嫲被我吵醒,半睜開眼對我咕噥了句:“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我弱弱地回答:“就睡了。”
阿嫲安慰地拍了拍我圈在她腰上的手,歎了口氣:“你這娃打小就讓我操心。小時候操心怎麼能把這麼弱的孩子養大,等真把你養大了又得送回你爹娘身邊,以為能放心了,偏偏你爹娘又走得早。怎麼就不能安心呢……”
到底是累了,阿嫲說著說著又睡著了。一直到她熟睡了都緊緊握住我的手。
有些人真的為我操碎了心。
夜裏真的開始涼了,我往被裏縮了縮,明明腦子昏昏沉沉地,閉上眼卻毫無睡意。
最後好不容易睡著了,一個晚上卻總是不斷地做夢。
夢見段紅玉蹲在巷子裏哀哀地哭,她衝我抬起頭來,滿臉都是血。她的眼球突然爆開,眼白飛出來,我連忙後退。突然一輛馬車朝我衝了過來,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動都不敢動了。
有個聲音出現在天邊:“你想他死麼。想麼?想麼……”
誰?要誰死?
我腿一軟跌在路中。
馬嘶鳴一聲衝我揚蹄。
我瞪大眼。
馬車突然不見,換成一具身體朝我飛了過來。身體直直跌在我身上,鮮血腦漿濺了一身。
周圍的色彩迅速倒退,有雙眼睛看著我:“你想他死麼。想麼……”
驚醒坐起,四周都變成了血紅色!
血紅的桌,血紅的椅,甚至阿嫲和小青蔥的臉都是血紅的!我心咯噔一聲直直落入穀底。
我顧不得阿嫲和小青蔥還在床上睡覺,一個箭步衝向洗臉盆。我拚命地將水往眼裏撥,每次都是忍不住等到水潑進眼裏眼睛就閉上了。折騰了許久,再睜開的時候,四周恢複正常的顏色,隻是看起來有些模糊,一雙眼睛漲得發酸。
大娘在外頭嚷嚷:“這還開不開鋪子了,睡這麼晚,等誰伺候呢。”
大伯的聲音也隱隱傳了過來好像在勸大娘。
大娘可能是見大伯勸她不高興了,一下子嚷嚷得更大聲,甚至連狐媚子什麼難聽的話抖能嚷出來。
阿嫲已經開始在翻身了,小青蔥也坐了起來。
我連忙過去輕輕對她們道:“先睡,還早著呢。我出去幹活了。”
阿嫲道:“阿如啊,辛苦你了。”
“唉。不辛苦。”我微笑,看一眼還是戰戰兢兢的小青蔥,湧上一陣心酸。
將小青蔥接回來,好像並沒有讓她快樂。
如意,你就是賤!明明討厭得要死還是不敢豁出去大吵大鬧!明明好幾次都忍不住要大吵大鬧了,卻還是不敢做到徹底!
我出了房門,對大娘不理不睬,對大伯友善一笑。
大伯也也衝我嗬嗬地笑,雙手不住地摩擦身側,一副局促的樣子:“起來啦,要不回去繼續睡吧。這些東西重,我幫忙搬搬就成。晚點再叫你起來。”
大娘不高興了,嘴一撇;“喲,你好心幫人家,指不定人家以為你是為的家產去呢。這麼急衝衝地獻殷勤,還要不要臉啊。”
大伯笑臉更僵硬了,看看大娘又看看我,左右為難。
我看了旁邊的幾屜豆腐,道:“那麻煩大伯了。”
豆腐陸陸續續地上了,客人也陸陸續續地來。
大清早來的人大多是定好了的。要麼就酒樓來定著做菜,要麼就是小販買來再轉賣給鄉下。
大多是老客戶,也不用我多大招呼。我隻站著,偶爾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客人們說話。
大娘倒是勤快得很,每一個進來她都自來熟地上去招呼。
我知她是打算大包大攬將一幹客人都摸熟悉了,可哪裏是那麼容易得逞的。這些人與我家打交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況且我家的豆腐卻有自己的秘方,她將人拉去了,有何用?我當下也隻是哼笑:“大娘拉客倒是殷勤。”
說完也不管她聽沒聽懂,我自顧自地清點手上的現錢。還是錢給人的感覺踏實。圓通八寶。小銅板壘成一柱一柱用紅繩子串起來,然後一吊一吊地放進陶罐裏。
掂量手中分量十足的陶罐,不由得發出心滿意足的笑。笑完之後看了前邊虎視眈眈的大娘,不由得又喟歎一聲。
開始有人來吃豆花。來的十個人裏有九個人在商量昨日發生的那樁慘案。恰巧就發生在那麼一座威名再外的鬼屋前,時正當午,人來人往。眾目睽睽之下,好好一個人就被馬車撞飛,腦髓鮮血飛了一地。
話了大多數人會指了指自己正吃著的豆花:“瞧瞧,就這副模樣。慘白慘白的,跟豆花兒似地。”
偶爾能夠傳來一陣幹嘔的聲音。
說的人未必真的看到過,卻能夠描述得繪聲繪色。聽的人在一邊咋咋呼呼,一時攤上越發地熱鬧。
昨天的場景,夜裏的夢伴著他們嘰嘰喳喳的聲音一波又一波地湧上來。我坐在這裏一陣冷一陣熱的,眼前時不時出現那雙帶著吃驚恐懼不甘的眼。
我暗地裏無數次希望龐爺死掉,卻在他死後開始惴惴不安。那雙眼好像一直都在看我。無時不刻地看我。
所以,如意,你就是賤!人家就看你賤,死命兒糟蹋,連死了都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