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月照花林皆似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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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翳遲疑了一下,終於點頭,於是,當場作畫。
畫畢,我含笑道謝,接來一看,畫的果然栩栩如生。畫上的女子,白衣白紗,一雙明眸,如霜如月,似是會說話。
我心一顫。那畫的,並不是我!眼睛是心靈之窗,單看那眼睛便知,這畫的是蝶夢!然而,我若無其事一笑,心中道:有米搞錯?你知不知道你愛的是誰啊?口上卻說:“多謝公子。”
父王衝我眨眨眼走了。“女兒呀,好好跟司徒太醫聊聊。”
我的心在滴血呀——幹笑兩聲,我再回頭——沒人了!靠,懂否什麼叫紳士風度……
“別看啦,人家走啦!”一個熟悉的、吊兒郎當的聲音道。
我報以白眼一雙。“將軍很閑麼?閑了不妨去看花簽。”不要來騷擾我!
“小郡主不想去嗎?在下倒是樂意陪同前往。”南宮笑道,跟在我身邊。
看他這意思,是想纏人?我頓覺頭皮發麻,快步轉身便走。然南宮卻不依不饒跟在身後。這樣一個走一個追,不知不覺到了花廳。廳中正聚了大幫的人,蝶夢也在其中。她見是我,便走上前來,虛設以禮道;“郡主不妨抽一支花簽。”手中遞過簽盒。
她既已舉上來,我也不好推辭,便信手抽了一支。剛拿在手中,蝶夢一下抽了去,大笑道:“恭喜郡主,命犯桃花!”
我抽的,確是桃花簽。
硬著頭皮,我出句道:“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然後舉目四顧,尋求解句。
未料,上官自人群中起身,手捏花簽,朗聲道:“風住塵香花已盡,人麵桃花相映紅。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好!”南宮逸拍手笑,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人麵桃花,確是相映紅。”
我的臉,終於被這兩位給說紅了……正在我轉身欲走之時,上官鳳舞出現了。
“哥!你還在玩這些個詩經……”鳳舞臉紅了紅,“我們去射花箭吧……”
射花箭?我的好奇心一下子浮起來了。
射花箭,這是景朝自八十年前傳下來的習俗節目。據說,當時的開國聖祖爺煊帝謝璟,在禦花園射箭時,不小心射中一美人,也就是後來的孌妃蕭玫,追封的“聖祖皇後”。(我倒!這群人真無聊,沒事射人玩……)
不過“射花箭”,是以花瓣為媒,以銀針為箭,估計沒個十年八年是練不來的。(真不知是擇偶還是要命)由女子擇了花瓣,以水沾濕,粘在屏風上。這很利於練暗器——水幹了以後,花瓣是會動的。
我磨蹭的走過去,將手中的花瓣沾上屏風。退後幾步再看,嗬,好不壯觀!滿屏風的花瓣,透著香氣。
宮人們將屏風轉向男子,由男子出針。我靜立於屏風後,默默看著。
“嗖”“嗖”聲此起彼伏。
屏風再次調轉卻發現,紮針最多的是——主啊,居然是地上那片葉子!
我無語。
我粘上去的,是一種名不見經傳的小野花。不過奇怪的是,上麵竟紮了四根針。
末了,清點一下,屏風上的,加上地上的,卻超出總數兩根。眾人嘩然。
南宮從我的花瓣上拔下兩根冒著寒氣的針,用手絹包好,淡淡笑道:“哪個家夥,連鬆針都扔。”
宮人低下頭去。
眾人因看不太清,也便隨聲附和。
我心一顫,看向蝶夢,她依舊淺笑,卻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這算是警告麼?
我拍拍衣擺,正準備走,卻聽南宮逸道:“郡主這麼快便走啦?”
這個討厭的家夥……我心中咒罵,麵上笑道:“本郡主並未及笄,不過湊個熱鬧罷了。而今熱鬧湊夠了,自然要走。”
“不如在下送送郡主。”
我那叫一個“欲”火乍起,灰常、灰常“欲”拍人!“不必了。”說著抬腿就要走。怎知他一個閃身躍至我麵前(哪個天殺的發明了輕功?)笑的無比溫柔:“在下擔心郡主會有危險。”
“是啊,”一個聲音附和,我定睛一看,是蝶夢。她挑眉,笑的詭異。“將軍之心,可昭日月,郡主可別錯過了。”
玲瓏,璿璣……誰來救救我……我絕望的衝出門去。“好煩呐好煩呐!”
璿璣在我身後道:“郡主若是無聊,不妨去街上走走。”
又是那條街!我憤憤的白她:“拜托!三天不到,那條街已經被我逛了不下三十遍啦!”
“三十遍?”璿璣不解的撓頭。“郡主,沒這麼多遍……吧。”話未說完,看見我充滿殺氣的目光,隻得乖乖垂下頭。
“切!”我別過頭去。“逛街?有什麼好玩的?除了能買東西,還能幹嘛?”
“還能走路……”璿璣弱弱的聲音。
我,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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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三天,皇族秋獮,我作為丹陽郡主,自然要參加。秋獮的地點設在玥山回雁峰。這天清晨,我帶上匕首和弓箭,同眾人一道,出發了。
身為武學外行,我便沒有參與,隻坐在崖邊,靜靜的思索。
丹瓊楓額上有胎記,而我本沒有,那麼我額上的,應該是人為的,但洗不掉,也似乎確實是胎記。隻是,在過去,它為何沒有出現呢?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過後,一雙穿繡鞋的小腳出現在我眼前。我一抬頭,那女子一襲青衫,青絲垂落,正是蝶夢。
“還在困擾?”蝶夢微笑道,眸子黑漆漆的,讓人看不懂她在想什麼。“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做個郡主,無憂無慮,多好。”
我直直望著她,沒有說話。
她用餘光望著我,手中撫著自己的發絲,麵上帶笑,吐出的話令人遍體生寒:“實話告訴你,從你,紀曉風,出現在玥山,司空玘就派人查過你了。知道我給你吃的是什麼?劫火、紅蓮與斷魂,隻是還沒有奏效罷了。你若沒有丹瓊家的血緣,顯影水也無法顯出胎記。”
一番話說的我的心狂跳不已。劫火是什麼?這話什麼意思?她的目的何在?難道,我有丹瓊家的血緣?再看她,她卻若無其事的別開眼,轉過身,走了。
我怔怔的望著石壁出身。
“喂,小郡主!”
我回神,是南宮,他正衝我招手。“我們烤了鹿肉。”
“好的,就來。”我隨口應道,一邊站起身來。可是,天曉得,我不知怎麼,一個踉蹌向後跌去。
“小心!”南宮急道,隻聽“哢”的一聲,我所在的石崖整個斷了開來。他臉色一變,就要來抓我的手。
他抓住我的一瞬,腳下一抖,我“啊”的一聲,跌下崖去。腦海中不斷的回蕩著蝶夢的笑容、她臨走時抖袖的奇怪動作。
那個妖女!我眼前一閃。她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緊接著,身子一涼,似是落入了冰窖。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