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玫瑰江湖  第二十八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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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軒從沉沉睡夢中醒來,眼前仍舊模糊,盯著頭頂幛幔好一會兒,才完全清醒。他記得在竹林中陽炎嗜心,然後,便昏了過去。可是之後發生了什麼,為何自己在這兒?
    撩開紫色床幔,打量這個地方,便見此間廂房素雅恬淡,靠牆的小幾上置著個精巧的香鼎,鼎中似乎是燃著什麼香料,淡淡的味道,舒緩全身。
    軒下床,這個房間隻有自己一人,周圍也感覺不出絲毫人氣,空蕩蕩的。他推門而出,才發現原來方才的廂房是間內室,外邊連著個書房,裏邊筆墨紙硯擺放齊整,窗邊的牆上掛著柄長劍。那劍鞘鐫鏤著複古的雪梅花,劍未出鞘,遠遠的就已經感到劍氣恢弘淩厲,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軒看著劍鞘上的梅花,思緒飄遠,梅花,雪梅花。神色一凜,這兒是逝雪宮?
    走出書房,外邊早已是華燈初上,夜色中,亭台樓閣,水榭竹橋,穿花長廊,精巧飛簷,風中鈴鐺……無處不是細小求精,精心雕琢。
    在周圍走了一圈,不知為何,除了自己,並無他人,這兒原本住著誰?不得而知。
    後來,軒發現這兒竟是處小島,在某處岸邊,架著座白色的橋,在浩淼的湖上一直通向對麵。踏上橋梁,在橋上約摸走了半個時辰,總算看到了岸。軒自認為自己腳程還算快,半個時辰,可想而知,這座跨湖的橋有多長。
    一上岸,軒便警覺地感受到周圍有人的視線若有若無地在他身上遊走,還不止一個人,似乎是潛伏在周圍,一般人很難察覺。
    軒沒有動手,既然自己昏迷時都被人帶回了逝雪宮,這些人應當也知道有自己這麼個外來人存在,他們要是對自己不利,怕是早已動手,也不會留到現在。於是,軒故意向前走去,靜觀暗處之人的動向,卻發覺他們並未動作,任由自己走動。不解這裏的人打的是什麼算盤,但既然他們並不阻攔自己的行動,那就趁機走走,探探底細也是好的。
    打定主意,軒一路暢通無阻。穿過一片小小的樹林子,視野中出現了成片的白色建築群。不同於島上精巧別致的風格,那些建築大都建在幾十層台階的高台上,莊嚴肅穆,巍峨雄壯,氣勢非凡。
    隻是隨便轉轉,也不追究個方向,夜風吹來,揚起發絲和衣衫,軒皺了皺眉,這風中竟有血腥味,還有……殺氣?
    認準了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軒加快步子,朝著南麵而去。
    南邊是塊類似於廣場的空地,那兒是血腥味和殺氣最濃重的地方。
    血液從傷口處流出,一直蔓延在白色的石間,布開一張仇恨的血網,籠罩著廣場中央的幾人。一身黑袍的男子執刀,嘴角掛著陰冷的笑容,刀上血跡斑斑,血水順著刀尖低落。遠處六個白衣女子和幾個老者隻是遙遙觀看,那幾位前輩臉上表情複雜,奈何身體不受控製,無法動彈。隻能看著中央一麵倒的局勢。
    與黑袍男子對峙的分明就是那洛城主,他身後竟是負傷的洛燼。這情況來的詭異。
    軒不解,其他人呢?來到這兒的怎麼隻有這幾人?大師兄他們呢?
    遠處一處屋頂上,高高站著一人。白色衣袂,紫金發冠,銀質麵具,在月下負手而立。任憑場中局勢危急,他都紋絲不動,除了身影外,毫無內息殺氣可感,似乎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是個高手,還是個深藏不漏的可怕高手。
    數道勁風向軒襲來,疾勁剛猛,本欲閃避的軒,卻發覺早已失去先機,躲閃不過,全身罩門盡顯。然而那幾道氣來勢洶洶,卻隻是輕輕落在周身幾處大穴,讓他不能動彈,力道輕柔地仿佛羽毛飄落。軒運起內息,隻覺氣脈不暢,也無法強自解穴。
    方才,那屋上的男子隻是手微微動了動,,便不再看軒這一邊。
    那人難道是不願自己攪這個局?軒心中苦笑,隻能靜觀場中數人。
    “獨孤暗,你以強凜弱,如此羞辱老夫,真是卑鄙無恥之極!”洛城主突出一口血,憤憤罵道。局勢早已背離了預期的軌道。本該去絞殺林中眾人的獨孤暗卻意外地對自己動手,奈何竟然還有幾個老家夥在旁,心中的疑惑也不能吐露,以求解釋。
    黑衣絲毫不亂,臉上殺氣盡顯,手指劃過刀身完美的線條,獨孤暗噙著冷冷嘲諷笑意的臉,讓人想到嗜血的妖魔。
    “你該問我,為何對你這個盟友私自出手?”此話一出,洛城主和洛燼神色一凝,不遠處的老者也盡顯疑惑。
    眼角瞄過那幾人,洛城主故作困惑和憤怒,道:“什麼盟友?!我與你魔宮勢不兩立,爾等妖人休得胡言亂一!!!”
    “既然洛城主記不清,那麼本座就一點點地提醒城主。”說話間,帶刀淩空飛躍至對方麵前,順勢砍下,洛城主堪堪避過,卻仍是傷及手臂。
    還未來得及喘息,獨孤暗又一側身回轉,雙腳踏落間,刀鋒迎麵襲來。洛城主揮掌架開刀勢,身子向後退卻十數步。
    “洛燼,還不動劍!你要看為父死於對方屠刀嗎!!!”
    “我……”洛燼並未立刻上前助戰,神色複雜,似乎做著什麼艱難抉擇,握劍的手青筋暴露,指尖溢出鮮紅的血液。他抬頭望著高處觀戰的男子,沉痛猶豫幾種情緒交織其中。
    他為處於劣勢的父親擔憂,但又怕這是什麼苦肉計謀,最後害了無辜。他不知那人是何意圖,雖然他戴著麵具,但那身形氣度,他認得出來,是他,是他,一定是他!他到底是何人?
    “洛燼!”見兒子沒有助戰的意思,洛城主又一次大聲喝道,聲音早已摻雜著一絲慌亂。
    萬分無奈下,洛城主兵行險招,使出全身力氣,背著刀勢躍至洛燼那邊,也不顧後背空擋。獨孤暗緊隨其後,刀眼看就要落在洛燼身上要害之時,洛燼提劍格擋,身體由於慣性向後滑去,後腳猛地使力,才緩衝停下。此時獨孤暗的刀如狂風掃落葉般,連連砍來。
    被強製拖入戰局的洛燼,在苦無辦法下,隻能一招招接下對方刀勢。場中原本的一對一,突變為二對一。
    軒暗歎洛城主的城府心機,在這樣危急的情勢下,他竟仍能準確算準時刻偏差和人心。他的心到底有多狠,竟不惜拖洛燼下水,改變形勢。
    “洛雄,好心計!讓本座自歎弗如!怎麼?怕了?哼——你這逝雪宮的走狗!!!”
    原本洛燼即使與洛城主聯手也不定是獨孤暗的敵手,但洛城主趁兩人交手之際,不斷偷襲獨孤暗,使其出手備受限製,刀勢也沒了先前的淩厲狠辣。
    三人在廣場中央你來我往,零零總總數百招,仍舊不分勝負。這樣耗下去,無論對哪一方來說都不會有利。
    屋上的那人仍未有出手的打算。他仿若隻是個局外人,看著一出好戲,僅此而已。銀質的麵具遮住了表情,以致使人無法揣測他的用意。
    洛燼麵對獨孤暗的步步緊逼之勢,苦無良策避過,他清楚地看到獨孤暗眼中的戰意和怒火,那種可怕並且令人膽寒的情緒,比之對著自己父親時來得更加濃厚。
    “洛燼,我不會殺了你,我要先挖出你這雙令人厭惡惡心的眼睛,在慢慢折磨你。”獨孤暗用隻有兩人可以聽清的聲音咬牙切齒道。那聲音包含著要寢其皮嗜其骨的恨意。
    洛燼清楚他說出這話的因由。眼角瞟向那裏,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發覺洛燼的眼神動向,好似烈火烹油,獨孤暗的怒火更是燒到了頂點,“憑你也配?!”
    正當兩人明裏暗裏較勁之時,洛城主掐準時機,一把柳葉刀帶著幽藍色的光感,旋風般朝獨孤暗的死角破空而去。
    那獨孤暗不愧為逝雪宮一殿之主,且經驗老道豐富,刀在周身一陣掃蕩,仿佛撐開一道氣牆,那把柳葉刀瞬間偏了方向,在獨孤暗的腰側擦過。但刀勢絲毫未減,反而因為獨孤暗刀勢的輔助變得更加凜冽,並且好巧不巧向著軒射去。
    軒不能動彈,隻能看著柳葉刀朝著自己麵門而來。那幽藍的刀刃在夜色中閃著詭異的光。
    一陣更加疾勁的風掃來,那人身形在半空中移動,由於過於快的速度到了肉眼難以辨認的程度,隻能看清那人在一處身形顯露,卻在下個瞬間消失,又在下一瞬間出現在另一處。
    不過瞬息之間便已經從高處掠至軒的麵前。一手攬過軒纖細的腰肢,一手竟輕輕鬆鬆一把握住迎麵疾射而來的柳葉刀,輕鬆巧妙地猶如探囊取物一般。
    那人帶著軒飛至方才他所站的屋頂,銀質的麵具在月光下折射著淡淡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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