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覺得這個小家夥真的是有趣極了，自己總忍不住想逗弄他，想要在他那張冷冰冰的小臉上看到點其他的表情。
    小家夥仍然不愛說話，對著自己也仍舊是愛理不理的。不過，這些絲毫不會影響皇帝陛下的好心情。或許，作為一名帝王，看到順從的東西太多了，偶爾來樣不一樣的，反而覺得新奇無比，真是莫大的諷刺與悲哀。
    宮中那些睜著眼隨風倒的人，一早就看出來陛下對九殿下不是一般的好，這樣的聖寵連太子也不曾享有。
    況且這些天，大家都看到陛下明顯不待見東宮的那位。真是伴君如伴虎，帝心難測……
    皇帝抱著凰兒正在禦花園中散步，皇帝看上去似乎自得其樂，但小家夥並不怎樣樂意，眉頭皺得緊緊的。
    “放開。”明明應該是很有氣勢的話，由於凰兒的童音變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凰兒不喜歡父皇抱嗎？”皇帝好笑地看著那張板著的小臉蛋，忍不住在上麵香了一個。
    “自己走。”小家夥轉過小腦袋。
    “好，便依凰兒。”男子輕輕把生悶氣的孩子放下。
    這小家夥到和自己梗上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凰兒伸伸酸疼麻木的小腿。
    老實說這個便宜父皇的抱孩子技術真的不咋的，但他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幸虧凰兒不是剛出生的小嬰兒，要是換成那些年齡小一點的，怕是好好的孩子都要被他抱出問題來。
    小凰兒等酸麻的小腿恢複後，就在前麵踩著小步子走著。眼睛不住打量著周圍的建築和花花草草。他記得這條路，再往那邊走就是哥哥住的地方，一想到那個少年，小凰兒的臉上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
    男子看到了小家夥臉上的笑容，一愣。心下覺得好笑，分明隻是個毛孩子，為什麼自己突然想到“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的詩句，搖搖頭，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小凰兒好比是隻歡快的小鳥，飛奔向前，能讓他露出那樣歡快神情的人，或許隻有一人吧。
    “哥哥。”小家夥跑過去，習慣性地抓緊那人的衣角，很孩子氣地搖了搖少年的手臂。
    可是少年的眼神卻有了刻意的躲避，甚至有一絲不耐。
    少年很輕鬆地扯開孩子的小手，徑自向前給男子行禮。
    孩子吃了一驚，但很快他又轉身跑上前，拉著少年的胳膊，用渴望的神情看著他。
    同樣的，少年仍像方才那樣掙開孩子的拉扯，像是對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一樣。
    男子見孩子呆愣愣地站在那裏，沒來由的一陣好笑，果然……
    “免禮。”隨意招呼了少年一句，男子蹲下身，拍拍孩子的背，在無人得見的角度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太子，應該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擔，當勤勉好學，刻苦用功，學習治國之道，懂嗎？”
    “是，兒臣受教，定不負父皇期望。”
    “那便下去吧。”
    “是，兒臣告退。”少年叩首，抬頭，見那男子已經抱著孩子漸漸走遠，那孩子仍舊久久看著自己，不願回頭。
    少年站起身，拍拍衣袍，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像是沒見到那孩子的隱隱期待。
    數日後的禦花園。
    小凰兒在園子中扯扒著那叢豔麗非凡的花。一邊的太監心疼地想要阻止，但又怕惹這小祖宗生氣。
    小凰兒扯扒了一地的花，仍覺得不解氣。一想到前幾天哥哥不理自己，就難過的好想哭。哥哥以前對自己那麼好，為什麼現在不理自己了，也不找自己，來教自己讀書練字。
    雖然那個便宜父皇也叫了個什麼學士教自己，可是才不要呢！
    忘了說一下小凰兒的豐功偉績了，那天屋裏的書被他撕了個七七八八，有很多還都是珍貴的古籍。大學士的臉色想必不用多說了吧！
    小凰兒瞪了一眼那花，心下打定主意，要是父皇再不讓自己去看哥哥，就把這園子裏的所有花都扯扒了。
    “喲，看看這是誰，這不是九殿下嗎？”一聲做作的聲音傳來。
    隻見一大群人向這邊走來，為首的是四五個宮裝美人，當然，她們的美，小凰兒並不懂得欣賞。
    待走近了些，其中一位粉衣麗人瞧了瞧一地的花，再看看花叢邊那個絲毫不理自己這群人仍在扯扒著花的孩子，眼角閃過一絲怨恨。
    “這做晚輩的這麼大了也不懂得向我們這些母妃請安，像是眼中沒我們這群人似的，也不知他娘是怎麼教的！”說罷，用帕子遮著嘴笑得怨毒。
    身邊的紅衣美人一甩帕子道：“姐姐，聽說這孩子很小就沒了娘，還有誰會教他啊！”
    “我倒是忘了現在婉嬪妹妹是這個孩子的母妃，對嗎？婉嬪妹妹？”
    走在最後頭的婉嬪忍住怒火，強打笑意。
    “我說，有的人仗著陛下在她宮裏歇上那麼一兩次，就恃寵而驕，這可是宮中的忌諱，可有些人還偏偏不自知。”
    “何止啊，陛下仁慈念著她那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兒子，白白給她個不知哪裏來的小子，就樂開了花了。”
    “有兒子又能怎樣，太子好好地在東宮呢！”
    幾個宮妃你一言我一語地出言諷刺著婉嬪。怨恨又能怎樣，分位不及她們……
    那粉衣宮妃白了眼完全無視她們一群人的小凰兒，口中狠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冷宮來的小雜種，也不知是軒妃和哪個野男人的！有怎樣的娘就有怎樣的兒子！！！”
    一眾宮妃想打道回府，沒想到，身後傳來孩子的怒吼。
    “不準你們說娘親！！！”
    眾人回過身，就見方才還不理她們的孩子，冷著臉，烏黑美麗的眼睛中是怒火。
    那些人一驚，莫名覺得恐懼，明明隻是個毛孩子……為什麼有種被人扔進熊熊業火中焚燒的恐懼。
    那粉裝宮妃在宮女的攙扶下才沒軟腳摔倒。這不過是個孩子，自己怎能輸給一個娃娃。
    “我說的不對嗎？！你不就是軒妃那個賤人的兒子嗎？龍辰三年，軒家……”
    “姐姐不想活了嗎！”一旁的紅衣美人厲聲喝止。
    那粉衣宮妃臉色慘白，兀自向四周看看，還好沒有其他人，嘴裏憤憤，“今天本宮說的不許外傳，要知道這話傳出去，不僅本宮身首異處，就是聽的你們也……”
    話未說完，但眾人的臉已經嚇得慘綠。
    宮妃們離開了很久，小凰兒仍舊站在花叢邊，也沒心情扯扒花了。
    “龍辰三年……軒家……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