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故人
    高棠聽到反鎖門的聲音，猛地後退，身體一轉，胳膊拐猛地撞上趙虎的腹部，一雙手剛觸上門把手，卻猛然感覺到一股大力撲來，自己重心不穩栽倒在地上，下巴磕在堅硬的地板上，出了血。
    他被兩個大漢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不知從何時起，房間裏站了八九個西裝筆挺的大漢。
    趙虎從地上撐著爬起來，按著自己的作痛的肚子，剛剛那一下差點沒讓他疼背過去氣去。他下意識地往高棠那望去，看到高棠縱然被按在地上不動，姿勢狼狽，但他做來卻沒有絲毫讓人輕賤之意，在明白逃不出去後就沒再掙紮，神色迅速變得從容，眼神如古潭水般幽深冷冽。
    趙虎突然想到被迫退位的王者，縱然被摘掉了王冠，他也依然保持著王者的風範與冷靜。
    不自覺地，趙虎就想解釋。在大漢將高棠反絞著手扶起來，押著走過他身邊時，他低頭開口說：“對不起，棠叔，我，不是，老板……”大漢一手撞上他受傷的腹部，他悶哼一聲，退後再不說話。
    高棠心裏歎了口氣，他該說什麼呢，是責難他為什麼要背叛嗎？沒必要了。也許對於趙虎來說根本算不上“背叛”，五年時光不長，但足夠改變很多，比如人心，比如勢力……
    客廳四周拉上了窗簾，顯得有些昏暗。高棠被拉進來時閉了閉眼睛，聽到身邊有人說話：“楚總，高先生來了。”
    高棠睜眼，首先就看到一雙黑色的眼睛，正透過透過對麵的屏幕正定定地凝望著他。
    “好久不見，棠叔。”高品質地音響傳出青年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種清澈的磁性。
    高棠腦子裏有些空白，但表現在臉上也就是那麼一愣，不過還是被那男子撲捉到了，那表情似乎取悅了他，深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棠叔還記得嗎？”他歪歪頭說，“我是楚時鈞。”
    楚家，楚時鈞？一個淡淡的影子顯現在記憶裏，然後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要說當年在A市高棠最頭疼的一股勢力是誰？
    是楚家。
    不像高棠一樣是草根出身，楚家在A市算是正宗的貴族，生意做了幾代人，財富積累了上百年，勢力在A市盤根錯節，即使是在最亂的那幾年，高棠也沒能扳倒姓楚的。
    而楚時鈞便是楚家的子孫。高棠自問記憶力不錯，但他在第一眼沒認出他來，主要就是因為眼前的男子和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實在大不一樣：屏幕中的男子似乎在辦公室裏，穿著開領襯衣，戴著一副無框眼睛，後背微微靠在黑皮椅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那個懦弱而倔強的少年，會躲在雨中哭泣，但又敢攔他車的男孩——原來長大了啊。
    高棠微微一笑，然後向四周掃視了一圈。
    “是在找攝像頭嗎？”屏幕那邊的楚時鈞頗感興趣地問道。
    “不是……哦，找到了。”高棠提步，西裝大漢緊跟其後，攝像頭也隨之調整方向。隻見高棠走到一棵盆栽樹下，彎腰，然後夾出兜裏的一張雪糕包裝紙，輕輕扔到樹下的垃圾桶裏去，再走到客廳中央的真皮沙發前，一撩衣服，坐了下去，抬頭正對大屏幕。周身的從容與風度霎時展現！
    楚時鈞嘴角上揚，他拍手鼓掌，“嗬嗬，棠叔就是棠叔，一點都沒變！”
    “你倒是變了不少，小鈞。”高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