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鳶嬙點了點頭，示意她帶路。
    再次回到鳳乾殿的時候，裏麵已經沒有了眾多的鶯鶯燕燕，隻有端莊的皇後娘娘和許久不見的無夜明珠。
    “灼華，你父皇本來讓我叫你來吃頓家宴的。但是你也知道君上是一國之君，身上擔子重，事情多。”
    “哦。那他是來不了了嗎？”
    無夜明珠憤憤不平地說：“你這是什麼態度？”
    皇後喝住她，“明珠，你閉嘴。”
    無夜明珠癟著嘴，忿忿不平地看著蘇鳶嬙。
    皇後溫柔地說：“君上是來不了了，所以隻有本宮與灼華一起用膳了。”
    蘇鳶嬙謙卑地說：“多謝皇後娘娘。”
    皇後將手放在蘇鳶嬙的手上，慈愛地說：“灼華這是第一次進宮用膳嗎？”
    “土包子，當然是第一次。”無夜明珠嘀咕道，然後被皇後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了。
    蘇鳶嬙看著這母女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暗自好笑，心道：“這母女是把自己當成了那些沒接觸過世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小姐了。”
    皇後安慰地說：“灼華你也不要怪明珠，她心眼不壞就是說話直了點，別往心裏去。”
    蘇鳶嬙乖巧地點了點頭，“母後說的是。明珠那麼單純可愛，灼華怎麼舍得去怪她。”
    無夜明珠一聽這話，差點就想翻桌子了，她可沒忘記是誰把她弄去尼姑庵，過了一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這個奇恥大辱怎麼能忘記。
    皇後扯了扯僵硬地嘴角，那句母後更真夠嘲諷的。她恢複了優雅得體的笑容，說道：“灼華，這是母後特地讓禦廚做的，你嚐嚐看。”
    蘇鳶嬙看著皇後殷切的眼神，總覺得有什麼古怪。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各個菜色，露出了放心的眼神。“那灼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皇後笑著點了點頭，隻是這個笑參雜了些許的陰冷。她小心翼翼地遞給蘇鳶嬙一杯酒，“灼華，這是宮裏禦製的梨花釀。你試試吧，不會醉的適合女孩子喝。”
    蘇鳶嬙笑著接過那杯酒，輕輕地嗅了嗅，然後笑意盈盈地說：“我想敬明珠妹妹一杯，之前是皇姐的錯。妹妹是堂堂的金枝玉葉，怎麼能去幹那種粗活呢。”說著把酒遞給她。
    皇後一看大驚失色，感覺到蘇鳶嬙審視的目光，她故作鎮定地說：“灼華，明珠她不能喝酒，她酒量不好一喝就醉的。”
    蘇鳶嬙為難地說：“怎麼辦？明珠妹妹這是不想原諒姐姐我了。”
    皇後幹笑道：“明珠這丫頭沒大沒小，受罰是應該的。灼華，你就別管她了，喝了這一杯吧。”
    “好吧。”蘇鳶嬙欣然地點了點頭，舉起酒杯就要喝下去，就在她的嘴唇就要碰到杯壁的時候，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說道：“瞧我這腦袋。玄蓮說了我身體不好，不能多喝。”
    無夜明珠一把掀翻她手中的酒杯，怒道：“你這個無恥的女人。還否認與國師的關係，國師這樣的人，豈是你這樣的人可以玷汙的。”
    皇後看著被打翻在地酒，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無夜明珠。
    蘇鳶嬙愣愣地看著一地的狼藉，“罷了，看來明珠還是沒有辦法原諒皇姐。”
    無夜明珠忿恨地揮手打去，隻是這一次她的手又被攔截在了半空中，不過這次不是蘇鳶嬙自己，而是無夜明珠心心念念的國師玄蓮。
    蘇鳶嬙詫異地看著玄蓮，她沒想到他怎麼會在這裏。
    玄蓮放下無夜明珠的手，冷冰冰地說：“明珠公主，長公主是夙國的聖女不是你可以動的人。”
    無夜明珠淚水漣漣地看著玄蓮，“國師，你竟然幫這個女人說話。”
    玄蓮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公主別這樣，她是天命的聖女。”
    “一個運氣好點的低賤民女而已，國師你別被她蒙住了眼睛。她是個妖孽啊。”
    玄蓮冷然地說：“是不是妖孽也不是公主你說了算的。要是沒事的話，臣帶她走了。”
    “蓮，你不要這樣對我。明珠愛你，你不知道嗎？”
    “公主，君臣有別，請叫臣國師或者玄蓮。”
    無夜明珠悲痛地向後退了一步，“你當真如此絕情。”
    玄蓮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他一把拉過蘇鳶嬙，就要帶她出去。
    “玄蓮，你會後悔的！”無夜明珠在他的身後咆哮。
    “玄蓮不悔。”玄蓮淡淡地吐出這句話，拉著蘇鳶嬙走了出去。
    鳳乾殿裏無夜明珠跪在地上失聲痛哭，皇後一臉痛心地看著她心愛的女兒。凶狠地說道：“明珠，你別傷心。母後會讓那個女人受到教訓的。”
    無夜明珠抬起頭，怨恨地說：“我要無夜灼華和玄蓮死無葬身之地。”
    皇後扶起她，說道：“會的。”
    無夜明珠靠在皇後身上失聲痛哭，皇後安慰溫柔地撫著她的背脊，隻是眼神冷到可以殺人。
    玄蓮拉著蘇鳶嬙在宮裏穿梭著，蘇鳶嬙不動聲色地抽開她的手。玄蓮身體微微的僵硬，但是也沒有說什麼。
    “今天謝謝你了。”蘇鳶嬙笑著說道。“沒有你還真的不好收場，你也知道宮裏要處處受人限製。”
    玄蓮低著頭，“無妨，說到底也是我的錯。若不是那天我的失言也不會讓你受到皇後的敵視。”
    蘇鳶嬙釋懷地笑笑。“沒什麼。其實那樣的環境你拿我當借口也是很正常的。畢竟無夜明珠那樣的人，不是那麼容易死心的。”
    “我那天說的話是認真的。”
    蘇鳶嬙一愣，勉強地笑了笑，說道：“玄蓮，你怎麼也和夙玉寒那樣了？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不然愛慕你的女孩子可是會傷心的。”
    玄蓮無言地看著她，“玄蓮知道你心係他人，蓮也不是一個喜歡勉強別人的人，你不必在意我。”
    蘇鳶嬙繼續向前走著，隻是腳步有些沉重。許久她低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玄蓮釋然地笑了，“你實在不必這麼客氣。”
    蘇鳶嬙點了點頭，“我們是朋友，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的。”
    “那我可不可以有個請求？”
    蘇鳶嬙看著此時有些孤寂的玄蓮，怎麼都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好。”
    “我可不可以和慕容昀言一樣叫你的名字？”
    蘇鳶嬙瞪大眼睛看著他，因為她沒想到她的要求竟然是那麼的簡單，想到這裏她心裏有些酸澀，低啞著聲音說道：“可以的。”
    聞言，玄蓮寂然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如白蓮在月色下綻放，綻放出一身清冷的光華，讓人移不開眼。
    玄蓮與蘇鳶嬙一路上都默然了，不知不覺就到了蘇宅。
    “你，進去吧，慕容昀言一定在等你。”
    “恩。”蘇鳶嬙淡淡地應了一聲。
    玄蓮轉身向街道的另一邊走去，青石板上倒影出他修長的影子，很清冷也很孤寂。
    蘇鳶嬙看著他正在一點一點遠去的背影，說道：“我叫蘇鳶嬙，你可以叫我嬙。”
    月光下，玄蓮的身影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在蘇鳶嬙的視線裏。隻是在蘇鳶嬙沒有看到的地方，他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