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孤獨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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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伊洛亞斯剛起床梳洗完畢後,就告訴普爾斯他們要去依布村,原本他還說要一起去的,但伊洛亞斯怕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就讓他留在城堡裏,普爾斯知道自己去了幫不了什麼忙反而會拖他的後腿,就將徽章還給他,說了幾句話後,目送他們離去。
    普爾斯拉著他的手,道,“伊洛亞斯閣下,路上一定要小心,照顧好自己。要是身體不舒服要找醫師,千萬別自己一個人扛著。”
    “嗬嗬。”伊洛亞斯好笑的點點他的鼻子,“你這是幹嘛?我又不是小孩子,當然會照顧好自己。倒是你,讓人擔心。”
    “我會好好的。不過,你也不能有事不然我可怎麼辦?”
    伊洛亞斯聽他說得話,笑著揉揉他的頭發,“我保證,一定不會有事。”
    遠處在準備的科維爾蒂克咬著牙,手指猛刮馬車車門,喊道,“伊洛,走了。”
    “來了。”伊洛亞斯應道,在轉身的時候衝著普爾斯難得的眨眨眼,笑道,“你這麼依賴我,我很高興。”說完,踏著輕快的腳步像馬車走去。
    看著他上車的身影,普爾斯甜甜的笑著,見他不安分的探出頭,衝自己揮手,也回應他,喊道,“小心點,早點回來。”
    “恩。”伊洛亞斯點點頭,剛想說話,卻被一道衝力拉進了馬車裏,“哇,你幹嘛!”伊洛亞斯翻過臉質問身後的科維爾蒂克。
    “小心路上的障礙物”對於他的質問,科維爾蒂克蒂克回答的理所當然,暗自壓下心中的不爽,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與平時沒什麼變化。
    “障礙物?”伊洛亞斯挑眉,又掀開窗簾,探出腦袋,東望望西望望,卻也隻看見不斷推後的樹木,“哪呢,我怎麼沒看見,你耍我吧。”
    科維爾蒂克無奈的將他拉回,按在座位上,說,“你今天怎麼那麼多動?就不能安分點,我隻是提醒你,要是真有,你躲都躲不及。”
    “好啦。”伊洛亞斯拍掉按住他肩膀的手,應道,“知道了,你怎麼那麼囉嗦,小心年紀未老心態先老,那可就慘了。”
    “你。。。ok,當我沒說,你自便。”科維爾蒂克退回座位,翹著二郎腿,雙手環胸,不去看伊洛亞斯。
    一旁的雷格爾饒有興趣的看著莫名其妙鬥氣的兩個人,勾起嘴角,說道,“額,要不這樣吧,反正到達依布村起碼也要三天,月亮升起之前我們大約可以到凡木鎮,到時候去找家旅館休息一夜再出發吧。”
    “好啊。”伊洛亞斯靠在窗欄邊,隨意的回了一句。
    天空仿佛被一塊黑布包裹住了,一絲光亮都沒有,樹林中繁複的樹枝錯綜複雜的糾纏在一起,在隻有一盞燭台的馬車中,茂密的樹影透過窗簾反射在馬車壁上。
    還有一些黑色的陰影的覆蓋在伊洛亞斯的臉上,遮住了他的眼睛,周圍好像起了微風,固定在壁上的燭台火光忽明忽滅,顯得詭異異常。
    “現在幾點?”伊洛亞斯閉著眼睛,啟唇問道,也不知道問的是誰。
    雷格爾出門都是有人跟著,所以沒有帶表的習慣,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大概……八點……”
    “八點二十三。”坐在另一邊的科維爾蒂克打斷雷格爾的話,也不看伊洛亞斯,低垂著眼說道。
    伊洛亞斯睜開眼,抬起頭看著那盞燈,餘光瞥到科維爾蒂克,見他也跟自己一般的神情,心裏冷哼,昨天還說得那麼好聽,今天就掛上了一張臭臉,不就是說了他幾句嗎?有必要嗎?真不知道哪個時候的他才是真實的。說我難懂,其實,最難懂得是他。
    科維爾蒂克雖然一直都低著頭,但其實他的注意力從沒離開過伊洛亞斯,清清楚楚的看見他嘴角一閃而過,快得仿佛沒出現過的冷笑,心裏疑惑伊洛亞斯的意思。
    伊洛亞斯稍稍擺正姿勢,將肩上的鬥篷收攏了些,手裏捧著瑪瑙製的暖壺,收回落在燈盞上的視線,問道,““你剛剛說到達依布村起碼要三天?”
    “是的。”雷格爾看著對麵的人,應道。
    “那凡木鎮呢?”伊洛亞斯抱著暖壺,溫熱的暖氣不斷地透過瑪瑙傳遞到他手上,冰涼的觸感和溫暖的熱氣混在一起,恰到好處,很舒服。
    雷格爾疑惑的看著他越來越往旁邊傾斜的動作,問道,“閣下?您怎麼了?”
    “沒事。”伊洛亞斯微微搖頭,拿過科維爾蒂克膝上的靠枕,墊在自己頭上,就這樣側躺在座位上,豎起食指,搖了搖,道,“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雷格爾翻出帶來的薄被,剛想幫伊洛亞斯蓋上,就被科維爾蒂克攔下,抬起頭,就見科維爾蒂克沒有表情的一張臉,笑著將薄被遞給他,自己則退回身,回道,“穿過這片樹林,一直向著東北去,就可以到了。”
    拉拉科維爾蒂克蓋在自己身上的薄被,伊洛亞斯閉著眼睛,將大半個臉埋進靠枕裏,懶懶的回了個“哦”。
    沒有人再說話,三個男人共坐一輛馬車,一個懵懵懂懂,一個滿心愛意,一個目的不明,顯得極是奇怪詭異。
    暗界沒有太陽,一年四季都是黑夜,對於血族來講分辨白天與夜晚的就是月亮。
    冬無月是整個冬季最冷的時候,而現在正是冬無月剛過不久,天氣冷的可以結冰。
    冰冷刺骨的風在窗外呼嘯而過,窗簾被掀揚起,一絲絲的寒風吹了進來,燈盞上的燭光又是一陣忽明忽滅,欲明欲滅。
    蜷縮在座位上的人不禁拉拉薄被,將自己裹得更嚴實,懷裏緊緊的抱著暖壺,臉也埋在抱枕裏,大有一副風不停我就永遠這樣的架勢。
    正對麵的雷格爾看了,雙眼微瞪,有點驚訝,他從未想過一直淡漠的茨密希當家人竟然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麵,不由的驚訝轉為了玩味。
    而科維爾蒂克則沉著一張臉,比窗外的寒風還冷,胸口有一股氣想發泄,發泄不出來,天知道他現在有多麼的氣,這個伊洛到底有沒有點危機感啊,整個人擺出一副小動物的樣子,難道他不知道他對麵有一隻大灰狼嗎?!而且,這個時候的伊洛,他非常的不想讓其他人看見!
    伊洛亞斯模模糊糊的感覺有人坐在了他的身前,完全的擋住了他,揉揉眼睛,就看見科維爾蒂克沉著臉坐在自己麵前,奇怪的問道,“科維爾蒂克,你怎麼坐在這?”
    “幫你擋風。”科維爾蒂克頭也沒回,就這麼回答道。以伊洛亞斯這個角度肯定是看不見科維爾蒂克在幹嘛的,他正雙眼緊盯著雷格爾,後者背脊不由的陣陣發涼,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伊洛亞斯撓撓頭發,抬頭看了看上方的窗,思考著要不要告訴科維爾蒂克窗口在他的頭上方。
    “怎麼了?”科維爾蒂克感覺到伊洛亞斯不安分的動作,終於轉過臉溫柔的問道,跟剛剛死瞪雷格爾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伊洛亞斯指了指頭頂上方,道,“窗戶在這邊,你擋了跟沒擋有什麼區別?風還是會吹的到我。”
    科維爾蒂克看了看窗戶,又看了看伊洛亞斯,最後轉過身,道,“別廢話,好好躺著。”
    “哼。”伊洛亞斯冷哼一聲,不過倒也聽話的躺好,不說話。
    “唔。”馬車突然的刹住,伊洛亞斯因為慣力的緣故猛的撞上前麵的科維爾蒂克,吃痛的捂著鼻子。
    雷格爾皺眉,站起身,厲聲問道,“怎麼回事?”
    “回大人,前麵有一隊人馬阻攔。”車夫回答道。
    聞言,伊洛亞斯眉頭一皺,眼神一凜,眸色加深,收起了先前的倦意,剛想起身就被科維爾蒂克壓下,隻聽他道,“上次都是你解決的,現在,換人了。雷格爾,我們出去看看。”
    雷格爾點點頭,掀開車簾,跳了出去,科維爾蒂克幫他蓋好被子,囑咐了一句便也挑出馬車。
    伊洛亞斯坐起身,撩開窗簾,看著外麵的情況,隻見那個領頭人物剛說完一句話,科維爾蒂克和雷格爾就二話不說的衝上去,一人解決一部分,刹那間空氣中遍布了血腥味,帶著令人興奮的味道。
    冷眼看著黑衣人一個個的倒下,伊洛亞斯垂下眼簾,瀲住了眼中的深紅,靜靜的坐在馬車裏,這一幕多麼像那天,滿地的鮮紅,橫七豎八的族民,隻是那天多了幾隻惡獸,多了……一個無聲哭泣的孩童。
    伊洛亞斯又進入了自己的世界,模模糊糊間聽見有人撕心裂肺的喊聲——伊洛!!
    接著是利刃刺進身體的感覺,鮮血噴湧而出,身體柔軟無力的倒在一旁。視線模糊了,隱約看見一個身穿黑色禮服的男子想自己奔來。
    他是誰?很熟悉,可是,為什麼看不清楚?想要看看著急自己的人是誰,卻總是無法看清。
    大腦越來越混亂,恍然間他仿佛看見了父親母親,他們在衝著自己笑,很溫柔,想要抓住他們,卻在伸手的瞬間消失了。
    是記憶中的白玫瑰園,還有記憶中的父母和自己,那是他六歲生日。微風吹起,帶著漫天的白玫瑰花瓣,很美,那時的自己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奔跑在花園裏,追著隨風飄揚的花瓣,時而回頭衝父母一笑,那時的他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也相信自己會幸福。
    就是在那個時候喜歡白玫瑰的吧,隻因為它承載著無數幸福的回憶。
    父親母親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這一次他抓住了,抓住了他們,再也跑不掉了。母親的懷抱依舊溫暖,依舊帶著薄荷的清香。
    母親,父親。
    長大的孩子終於忍不住那早已決堤的淚水,在母親身上盡情的哭泣,好似要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難過都傾吐出來。
    伊洛。
    耳邊是父親溫柔慈愛的聲音。他抬起頭,就像以前一樣,父親的手寵溺的揉揉他的頭發。
    別哭,伊洛,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哭花了臉可是要被笑話的。
    母親跟以前一樣的抱著他,不斷地安慰他。
    父親,母親,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我不想繼續孤單的在這個世界上。哭泣的孩子帶著懇求的語調抽噎著。
    伊洛。
    父親捧起他的臉,輕輕的擦拭不盡的淚水。
    你聽。
    伊洛亞斯仔細的側耳傾聽。
    伊洛,醒醒,你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這隻是小傷而已,一定會沒事。
    伊洛!你快點醒過來,聽見沒有!
    母親溫柔凝視自己的孩子,笑的很溫柔。
    聽見了嗎?伊洛,科維爾在為你著急,你不是一個人,父親母親會永遠陪著,不僅我們,還有科維爾,愛麗絲,塔瓦格。我們所有人都不會離開你,更不會拋棄你。
    伊洛亞斯茫然的看著自己的父母。
    回去吧,伊洛。你要記住,失去的東西即使再怎麼珍貴,也不如珍惜眼前。
    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父親——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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