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當尚雪如看到衛冷月時，衛冷月正蓬頭垢麵躺在床上，還抱著那已經死去多時的胎兒，她蒼白無血色的臉貼在胎兒小小的臉上，眼神呆滯。
    看著幾天前還幸福得不得了的衛冷月變成這個樣子，尚雪如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幸福真得如空花泡影一樣容易破滅嗎？
    尚雪如想到這裏，禁不住歎了口氣，她坐在衛冷月身邊，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都很難過，你要節哀順變。失去了孩子，你還有定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你們還是會有孩子的。你這個樣子，定國不知道有多難過。”
    衛冷月沒有反應，緊緊摟住她死去的胎兒屍體。
    尚雪如說：“孩子也要入土為安啊，你不能總抱著他。還是讓他安息吧。”
    “安息……。”衛冷月輕輕地重複了一聲。
    “我知道你很悲傷，說什麼你不一定聽得進去。你自己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吧。我走了。”尚雪如說起就站起身，伍定國送尚雪如出門。
    等尚雪如走後，伍定國開始安慰衛冷月：“冷月，吃點東西吧。”衛冷月默不作聲，伍定國叫傭人端來一碗梨汁調的桂圓銀耳羹，親自一勺一勺喂她喝，衛冷月倒是喝了幾口，然後靠在靠墊上閉目養眼，半天她才緩緩地說：“我要為孩子發喪。”
    伍定國柔聲說：“好，我們給孩子選塊好墓地。”
    沒想到衛冷月不但給孩子找墓地安葬，還有給孩子安排了驚人的葬禮。
    孩子的葬禮很是隆重，星辰電視台的所有人都參加，誰哭得傷心就有獎勵，誰沒有哀傷之色就被冷藏。
    最苦的是苗懷丹，衛冷月深恨他，認為他灌醉伍定國，是導致孩子小產的罪魁禍首，所以苗懷丹帶領全家（苗妙除外）親自披麻戴孝，磕頭出血，希望得到衛冷月的原諒。但苗懷丹一邊哭一邊磕頭卻心裏一邊樂：老天讓你孩子生不出來，星辰電視台不姓伍了。
    伍定國看著這場葬禮，簡直象場鬧劇，來哭喪的人都不認識這個未出世就死亡的孩子，卻都哭得很傷心，哭聲振天，披麻戴喪的苗懷丹哭得最為悲痛，磕頭出血，比死了親爹都難過。伍定國想，我可沒這樣的孫子。
    但是他無力阻止這場鬧劇，他知道衛冷月心裏不好受，如果這樣能讓衛冷月心裏舒服一點，就隨便她了。
    結果葬禮一直持續了一百天，星辰電視台的工作已經無法繼續，喬清風憂心如焚，可是也沒有辦法。結果到了第一百零一天，葬禮終於停止了，胎兒要下葬，入土為安了。衛冷月為胎兒選擇了一個非常好的墓地，可是臨下葬前一天夜裏，她又看到了空行母，就改變了主意，孩子的屍體被空行母帶走。
    那天夜裏，衛冷月心煩得睡不著，想起孩子未出生死亡便心痛不已，本來幸福已經在眼前，卻長著翅膀飛起來了，原來幸福本來就不屬於自己，隻是空花泡影，轉眼卻逝。
    突然一團火花騰空而起，象花朵一樣展開，屋子象白晝一樣明亮，窗戶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蛛網，蛛絲象金絲一樣閃光，空行母就坐在蛛絲中間，空行母說：“孩子，你過得好嗎？”
    衛冷月沮喪地說：“不好，我的孩子未出世就死了，我的心已經冷了。幸福從來就不屬於我，是我一廂情願。”
    空行母說：“世間本沒有幸福，是世人虛空想像。空花哪得兼求果，陽焰如何更覓魚？一切都是夢幻泡影。你的夢醒了吧？”
    衛冷月說：“我的夢已經醒了，我做了一個甜蜜的夢，可是如今夢已經醒了。”
    “跟我走吧。”
    “去哪裏？”
    “去孟加金國，當那裏的統治者，解救那裏的人民。”
    衛冷月沉默不語。
    “還舍不得伍定國嗎？他從來不屬於你，以前不屬於你，現在不屬於你，未來也不屬於你。你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空行母說。
    衛冷月低頭想了想，說：“上師，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