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早已失去熱量，黎央這才將它灌入口中，苦澀的味道一下子填滿了口腔。再苦，也掩蓋不住心中的鬱結，黎央站在落地窗前，一副從容淡定，任何人都無法透過他的表情來攢側他的內心。
    “央，剛才那個人是誰？”楚禦已經吃完早餐，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欣賞黎央的背影。這個男人，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散發出不同的美感。
    “隻是一個無聊人罷了。”黎央放下杯子坐到辦公桌前。“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語氣中的冷冽雖然不比剛才，但是黎央的字裏行間仍然沒有注入太多溫度，隻有他自己明白，所有的溫度早就應該在半年前流失了。
    “你啊，一旦麵對公事總是那麼認真。”雖然楚禦年紀比黎央小，但是這種如同長輩責罵後輩的話語出自他口中一點都不覺得別扭。“四爺讓你抽時間回去陪他吃個飯。”楚禦說得很輕鬆，但不管是他還是黎央都明白這吃飯的背後絕對不簡單。
    “嗯。”黎央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自從那日被黎央潑了一身咖啡之後穆澈祁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黎央的事務所。一切仿佛又回歸到在國內的那段時間，他不修邊幅、借酒消愁。“哐當”鋁罐砸向牆麵的聲音異常清脆，穆澈祁自牆角坐起來，搖搖晃晃地在一堆的空罐裏尋找漏網之魚。
    緊閉的大門被拉開，穆澈祁用手擋住刺眼的光線。
    四十幾歲的穆逸冉站在門口擋去大部分光亮。隨手打開電燈，他居高臨下地盯著爛醉如泥的兒子。
    醉意讓穆澈祁的視線變得很模糊，他緩緩地抬起頭，認真地盯著自己的父親。“央？你來看我了？”穆澈祁攀著穆逸冉的褲腳，支撐著站起來，搖搖晃晃地站不起來，但是他仍然揪住父親的褲腳，口齒不清地說道：“央、別生氣了好不好；對不起……”
    見穆逸冉不為所動，穆澈祁更賣力地道歉，慈父的臉色也隨著他所說的話變得更加凝重。
    雖然是經商世家，但平日裏的穆逸冉絕對不會輕易喝酒，因此他非常討厭身上沾上酒氣。洗了個澡的時間，數十頁的資料被自動傳真機打印了下來。首頁上放大的兩個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昏昏沉沉地過了許多天，穆澈祁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眯著眼睛看了看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有好幾個都是南宮安夙的。這才想起前幾天拜托好友的事情，穆澈祁連忙回撥過去。
    “你舍得接電話了？”南宮安夙冷峻的聲音透露著關切，雖然人在中國，但是好友的事情，他還是很清楚的。
    “我讓你查的人查到了嗎？”穆澈祁完全沒有心思跟南宮安夙鬥嘴，急切地詢問答案。
    “嗬，澈祁，我還以為你完全不緊張呢。”南宮安夙優哉遊哉的態度幾乎磨掉穆澈祁的所有耐性。“楚禦，今年二十五歲，法籍華人；是法國醫學界最權威的外科醫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疑。”南宮安夙陳述完便安靜地等待穆澈祁的結論。
    “我知道了，謝謝你，安夙。”穆澈祁在聽著好友彙報的同時來到寬大的全身鏡前。他衣服上的咖啡漬已經完全幹掉，皺巴巴的感覺讓他看起來非常不堪。他摸著下顎的胡渣，雙眼直勾勾地瞪著鏡子裏麵的另一個他。
    “澈祁，你到底有沒有聽？”南宮安夙擔憂地詢問著，“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不順利的事情？”
    “放心，沒有什麼不順利，屬於我的，不可能讓他逃掉。”穆澈祁信誓旦旦的語氣給了南宮安夙信心，如果說前幾天的穆澈祁很不對勁，那麼現在他可以確定，熟悉的穆澈祁已經回來。
    襯衫隨意地解開兩顆紐扣，穆澈祁將外套隨手地往肩上一甩，朝氣蓬勃地走進大堂。
    這家俱樂部集健身娛樂於一體，每個服務員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不差，見穆澈祁踏進大門，一個聰明伶俐的服務生便快步向前，準備為他引路。
    “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誠懇的語氣讓人心情愉悅。穆澈祁故作熟絡地伸手搭住服務生的肩膀，從兜裏掏出一張隻占掌心位置的照片。“這個人是你們的常客吧，這個時候他會在哪裏？”穆澈祁伏在服務生的耳邊，親昵的模樣引來不少人注目。
    “先生，這是客人的隱私，我們不能擅自……”穆澈祁拽著服務生，幫他擋去所有人的目光，一張金卡遞到服務生跟前。“我認得照片裏的先生，這個時候他應該……”
    穆澈祁瀟灑地跟在服務生的身後，表情掛著誌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