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真的是這樣嗎？安岑的唇角顫動著，早就準備好的質問在此刻居然無法說出。
    安岑，不是這樣的！南宮安夙跟南宮安岑旁若無人地視線交彙著，仿佛世界隻有他們。
    對視的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那意大利女人漂亮的褐色眼珠閃過一絲精明。她側過頭在父親耳邊低語，而她的父親則在聽完之後開始撥打電話，用流利的英語跟那頭的人侃侃而談。
    “小少爺，總裁正跟意大利貴賓詳談，您不能打擾。”助理盡職地攔住小安岑。這時，中年司機也慌忙地衝上來，打算拉開南宮安岑。
    “你們都放開我，我有話要跟安夙說！”南宮安岑揮動著纖細的手臂。
    “安岑你別在這裏胡鬧，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南宮安夙有太多的麵具，嚴謹的、冰冷的；當然這些麵具都會在獨自麵對安岑的時候脫下。
    “安夙！”南宮安岑在跟助理拉扯的過程中衣服也淩亂了不少。南宮安夙現在一副總裁模樣，嚴肅中散發出一份不容侵犯。看著這樣的哥哥，南宮安岑隻覺得一陣心慌，害怕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哥哥會成為別人的。
    南宮安岑的眼眶蘊滿淚水的時候，瞳孔猛地瞪大，一張喋喋不休的小嘴也忘記了說話，怔怔地看著南宮安夙。因為他的唇在動，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南宮安岑清楚地看見他蠕動的嘴唇所表達的意思。
    視線一轉，小安岑示威性地看向那個漂亮的意大利女人，輕蔑一督之後的離開讓眾人猜不出個所以然。聚集在總裁門口的高層們紛紛為這個滿臉陰鬱的少年讓出一條路。
    安岑，你聽見了嗎？
    少年單薄的後背越走越遠，最終隱沒在轉角處。
    女人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南宮安夙，再順著他的視線看著少年離去的方向；她笑得如斯燦爛，是因為她非常確定遇到一對很有趣的兄弟，那麼在接下來的日子應該不會無聊。
    “南宮安夙，很高興認識你。”女人看起來跟南宮安夙年紀差不多，她再次對南宮安夙伸出手，而這時女人眼中的好勝之意表露無遺。南宮安夙瀟灑地回身與之交握，心中也悄悄地開始對這個女人重新評估。
    南宮安岑從出了總裁辦公室到停車場都一直沉默不語，中年司機戰戰兢兢地跟在身後大氣不敢出。他總覺得這少年跟前不久不顧一切衝上大樓的少年不同，但又愣是說不出不同之處，他的身份顯然不允許他對主人家的事情多作關心。
    “少爺……”司機猶豫著該不該問接下來應該去哪裏，一雙帶繭的手緊張地捏住方向盤。
    “機場。”少年冷峻的聲音伴隨著一道冷氣讓司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他才四十來歲，向來都對自己的身體很有信心，但是現在卻懷疑自己的聽力，他們家少爺說去哪裏？
    “機場，不是要送我去法國讀書嗎？”南宮安岑透過後視鏡跟司機對視，那冷冽的眼神不帶任何溫度，稚嫩的臉龐隻剩堅定的神色，這樣的表情讓他想起了幾年前的南宮安夙。
    司機點了點頭踩下油門，轎車疾馳而去。
    夜幕悄悄地降臨，醫院的走廊裏冰冷的白熾燈讓其呈現出一片陰森。穆澈祁揪著便利袋，一臉疲憊的他慢慢地推開緊閉的木門。
    看見意料之中的筆直身影，穆澈祁並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他的臉上再也沒有出現除了沮喪以外的表情，從黎央被送進手術室的那一刻開始。
    沉默地來到床前放下便利袋，慣性地盯著那張看似熟睡的美麗麵孔，想象著男人溫潤的語調，他緊緊地咬住下唇。
    “少爺，老爺準備回國了。”阿泰見穆澈祁沒有打算搭理他便率先開口。
    穆澈祁徑自從便利袋裏抽出一罐咖啡，猛地往嘴裏灌，完全無視在穆家頗有地位的管家。
    “我想跟他單獨在一起，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穆澈祁嘶啞的聲音聽十分蒼老。記憶倒流到昨天晚上黎央在他懷中漸漸失去溫度的時候，隨著黎央體溫的流失，他的心也一點點地被抽空，清楚地明白這種心情所代表什麼的穆澈祁陷入了迷茫與恐慌當中，就算是自家老頭子也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
    “少爺，老爺將會在……”
    阿泰的話還沒有說完，穆澈祁手中那罐還沒有喝完的咖啡已經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之後準確無誤地落在阿泰的胸襟上。名貴的黑色西裝隨即被咖啡濡濕。
    “滾。”穆澈祁低著頭，說出的話是這麼的不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