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54章 校慶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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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天學院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於一體,而校園裏有教學區與生活區之分,教師的活動範圍僅限於教學區,所以在生活區裏,不管學生處於哪個年齡,都享有最大的隱私和自由。而每一個區域有著不同的管理製度,大家各不幹涉,惟獨這一天,每一個獨立的區域得到互通,那就是——校慶之夜。
不管是中小學還是大學,都有著他們最出色的社團,因此校慶演出的團體均由社團為單位。所以在月天學院裏,社團的負責老師遠遠比班主任要來得重要。
身為文科係的老師,生性低調的黎央卻從來沒有想過擔任社團老師,不是不知道帶領社團比帶領班級更能突顯個人的能力,畢竟按照月天學院的製度,班主任是同步上升的,而社團的不一樣,不僅班別不同、甚至連年級也不一致,能夠帶領一群本來就比常人優秀、比普通的孩子更有想法的學生絕非易事,於是,做到了無疑是能力的證明。
黎央並不在意這底下激烈的競爭,他隻想當好一個普通的文科老師,或者是單純的一個班主任,將他心愛的學生們送出校門;他的心願,僅此而已。
今晚是黎央多日來首次踏進月天學院。由穆家的車子直接送到教學樓前。
“黎老師,晚上見。”穆澈祁招了招手便搖上了車窗。
黎央的手情不自禁地覆上自己的臉頰,剛剛就在車廂裏,穆澈祁才溫柔地親吻了他。雖然這種親密的動作在過去的幾天裏已經司空見慣,但這裏是學校啊!他怎麼可以……
想著想著,黎央的臉頰便紅潤了起來。過去的幾天,除了頭兩天被強製性地躺在床上休息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有著充分的自由,穆澈祁陪著他看書、吃飯、在穆家的大院裏散步,在涼亭湖泊邊談心,時間過得飛快而讓人回味無窮。
今天的月天學院可謂是張燈結彩。紅色的大型橫幅印刷著龍飛鳳舞的大字——月天學院校慶之夜。
這是黎央在月天學院任職的第六年,雖然每一年都會被校慶時的壯觀景象震懾,但是每次,他都想找個最隱蔽的角落將自己藏起來;可今年卻不一樣了,是穆澈祁,在短短的時間裏讓他有所改變,至於改變的是什麼,那就不言而喻了。
澈,有你真好。
黎央收拾著桌上的東西,他的那幫大四學生們想必已經在課室裏麵等他了,由班主任帶領著去舉行校慶晚會的禮堂,這也是月天學院的慣例。
那是愛情嗎?黎央情不自禁地回想著穆澈祁的溫柔,清晰地縈繞在耳邊的那句我喜歡你,還有那溫暖的懷抱,三十年來,黎央第一次有了想依賴的人,而那個居然是比自己小了十年的男孩。如此奇妙的感情,不是愛情,還能是什麼呢?
黎央快步地走出辦公室,完全沒有察覺對麵的莫綾一直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盯著自己。
她能不匪夷所思嗎?在月天任職兩年,認識黎央也接近兩年,除了幾個月前的那次車禍,黎央從來都沒有請過假,而這一次,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好幾天,莫綾很好奇,男人究竟是去哪裏了?但是又礙於彼此之間的關係,不好說出口。
“鈴、鈴!”辦公室的座機響了起來,將莫綾從失神中喚回。才剛接起電話,原本紅潤的臉色已經煞白。“你等我,別亂跑。”
“莫老師,怎麼了?”剛出辦公室門的黎央回頭看見莫綾那驟變的臉色不由得擔憂起來。心裏暗忖,該不會是出什麼岔子了吧?
果然,有時候男人的直覺也非常準確。
黎央話一出口,莫綾已經一把抓住黎央的手,在男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之際帶著他一起往外衝。男人因為突如其來的動作導致握不穩手上的名冊。
“嘩啦”的一聲引起了辦公室裏其他人的注意。當然月天的教師除了黎央這個與世無爭的“異類”之外,其他都不是省油的燈。乍一震驚之後便冷靜地繼續忙碌手上的工作。
“莫老師,出什麼事了?”一邊任由女人拉著自己奔跑,黎央一邊詢問。
“如薰出事了!”莫綾頭也沒回,嚴肅的語氣將她原本小女人的形象磨滅得絲毫不剩。
如薰,紀如熏!黎央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莫綾負責的那出話劇,出演女主角的大二女孩,她出什麼事了?
月天學院本來就很大,從教師辦公樓到話劇社的排練室更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當黎央和莫綾來到話劇社的時候,緊閉的大門裏麵透出黑暗。兩人對望著,一時間,誰也沒去推門。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黎央忍不住再次詢問。一路上,莫綾隻是拉著他狂奔根本就沒有給彼此任何說話的機會!校慶晚會即將拉開帷幕,在這個時候,出演話劇的一群人不是應該在會場那邊準備演出了嗎?怎麼還會在這個看似空無一人的話劇社。
莫綾努力地平複著心跳,就在不久前,莫綾才接到紀如熏的電話,但是對方隻說了一句:“老師,我在話劇社。”便沒有了下文,在冗長的忙音中回過神來的莫綾二話不說便拉著黎央衝了過來,如今卻不敢推開大門。
黎央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作為男人,他能看出莫綾的膽怯,好一會兒,黎央才認清了事實,原來莫綾是拉他來壯膽的。
“吱呀”完好的木門居然發出如此蒼老的聲音,隻不過是幾天沒有來,黎央覺得這個地方居然變得陌生了起來。黎央拉開了室內的燈,光潔的白熾燈讓滿室通明。排練室裏空無一人,就連平時練習的道具都沒有,應該是有人搬到會場那邊去了。
“不知道,我覺得紀如熏當時好像是在極力地壓抑著什麼!”莫綾的心跳非常急促。說不出的擔憂擠壓在心頭,非常難受。
“我們找找吧。”黎央率先走了進去,趟大的排練室一眼就能看見全部。所以他往裏麵走,打算去更衣室查看。
莫綾連忙跟上。
女更衣室裏,從門縫透出了微微燈光,黎央和莫綾都不自覺地提高了警惕。
站在門邊,男人用眼神示意莫綾推開門,畢竟那是女更衣室,總不能由男老師闖進去。
得到鼓勵的莫綾努力地平複著心中的不安,用力一推!映入眼簾的是——紀如熏狼狽地跌倒在地上,雙手捂住腳腕,咬緊下唇的樣子像在竭力地壓抑著痛苦。
“如薰!”莫綾慌張地跑過去,心頭大石終於放下。
“莫老師……”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子柔弱無比,在看清了來人之後終於放鬆了咬住下唇的力度,豆大的淚珠順著鵝蛋型的臉頰往下滴落。“腳腕,好痛、好痛。”女孩抽噎著,讓還站在門邊的黎央不知所措。
“如薰,這個時候你不在會場那邊怎麼跑回這裏了?”莫綾已經鎮定下來,用僅有的醫學常識幫女孩查看傷勢。“腳扭傷了?”雖然是疑問,但是看著對方已經紅腫的腳腕,明眼人都心中有數。
紀如熏好不甘心!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精心排練的話劇在幾個小時之後就要上演了,可自己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扭傷腳!也就是說,女主角將要臨時換人,仰慕許久的穆澈祁,明明即將屬於自己了,她好不甘心……
“紀同學,我們先送你去醫務室吧。”黎央將哭泣的女孩打橫抱起,快步往外走。
紀如熏冷冷地盯著讓自己滑倒的一灘水漬,在自己的儲物櫃前,怎麼可能有水漬!而且如果是普通的水,根本就不可能一踩便會重心不穩地滑倒。
女孩躺在醫務室的床上,漂亮的眼睛狠狠地看向窗外,遠遠地似乎傳來樂器的交織聲。月天的校慶之夜即將開始了,原本是備受矚目的壓軸話劇女主角的她如今卻隻能獨自躺在病床上!
彩紙在空中飛舞著,月天學院的校長在舞台上致辭。台下整齊有序地坐著的學生們優等生們專心致誌地聆聽。而站在後台的莫綾卻著急得原地打轉!這個是她第一次帶領社團,並且出演的還是壓軸演出,在這個節骨眼上,女主角居然受傷了……莫綾慌亂了心神,還有幾個小時就到他們的演出了,女主角,要到哪裏找?
“莫老師……”就在莫綾愁眉莫展的時候,清脆的聲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循聲望去,黎央看見了一頭棕色短碎發的女孩子。如星光般璀璨的大眼睛,精致的鼻梁以及粉嫩的唇瓣,嘴角的笑容天真無邪,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黎央在心中讚美真,同時又覺得這個女孩子有什麼不對勁。
女孩快步地走向莫綾,在經過黎央身邊的時候,她嘴角輕揚,低聲地說著:“君裴哥。”
黎央的心因為這三個字而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