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床上黎央睡得並不安穩，他環顧這間不屬於自己的臥房。房子收拾得很整齊，比起自己的房間，怕是有過而無不及，也許是昨夜沒有心思留意，左邊是個嵌入式的書櫃，他歡快地下了床，站在書櫃前比一下似乎還比他高出幾分，透明的玻璃毫不掩飾地將裏麵的讀物展示在眼前。
    黎央剛想伸手打開，臥室的門已經先一步被拉開。
    “黎老師早，我還想來叫你起床呢。”穆澈祁微笑著走到黎央身邊，跟他一同盯著書櫃看。
    昨夜，不管是那個狂熱的深吻，還是另一個安撫般的輕吻都讓黎央不知所措。他還沒有想到用什麼表情來麵對穆澈祁，而對方早已經站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怎麼辦？黎央的心跳驟然加快。
    “黎老師，我們去吃早餐吧。”穆澈祁見黎央沒有回答，倒也不介意，牽起黎央的右手拉著木訥的人往外走。
    “等一下！”手心的溫熱終於讓黎央回神，原本溫潤得不管對誰都不會輕易說出拒絕話語的他難得地一臉嚴肅。對於穆澈祁的親昵，黎央非常地不解，而現在他正打算將疑惑擺在彼此麵前，平靜了許多年的心，黎央不允許它輕易地違背自己的意願來跳動。
    青年一個回身雙目含情地凝視著黎央。
    醞釀了一整晚的話，就在這樣的視線下卡在喉嚨。
    “黎老師，我餓了。”穆澈祁咧嘴一笑，拉著黎央的手一使力，男人冷不防地踉蹌了兩步便跟在穆澈祁身後，百般不願讓黎央的臉色微紅。習慣性地去擺弄鏡框卻發現無框眼鏡早已不翼而飛，是昨晚就已經摘下了嗎？
    縱使是秋天，黎央也不習慣穿上沒經過清洗的衣服。站在浴室裏男人赤|裸著上半身看著手上的衣服發呆。好不容易才下了決心把衣物放到鼻沿，輕輕地一嗅，即使沒有異味他也皺著眉頭抗拒著。穆澈祁坐在客廳裏，睨了一眼手表，已經過於十五分鍾，還沒有看見他的身影，沉默了一會兒，穆澈祁唇角的笑意更深，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敲門聲把陷入思緒中的黎央嚇了一跳，男人穩了穩嗓子才將終究沒往身上套的衣服放在洗手台上。
    他的身體白皙而勻稱，隻不過是因為整個骨架小而顯得纖細而已。“怎麼了？”
    “開一下門。”穆澈祁的聲音是隔著門板，但是黎央卻覺得這聲音來自飄渺的遠方，很遠很輕。脫下的睡衣又被套回身上，黎央拉開了門。
    他看見還穿著睡衣的黎央並沒有表現出意外，手中是一個精美的禮品袋，透明的袋子將一套米色的休閑服傾露出來。“老師，穿這個吧。”說完，青年將衣物塞到黎央的手上便體貼地拉上浴室門。
    黎央這次的速度飛快，三兩下子扒下睡衣將幹淨的衣服套在身上。休閑服襯托出他的線條，而米色將他的膚色襯得更加瑩白剔透，不管是顏色還是尺寸都恰到好處。這樣的衣服絕對不屬於穆澈祁，意識到這一點，男人看見鏡子映照出來的畫麵，自己正撫著衣角，淺笑。
    “不行！不能露出這樣的表情！”黎央拍打著自己的臉頰，驅散那原本隻屬於少女情竇初開時的表情。慌亂中，他看見了放在洗手台邊緣上的無框眼鏡。快速地將眼鏡架在鼻梁上才找回安全感。是啊，自從那場車禍之後，黎央便依賴上這副眼鏡，縱使有些自欺欺人，但是黎央認為，隻有通過物件的掩飾才可以將他那隻空洞、昭示著缺陷的左眼遮住……
    站在宿舍的華麗大門旁，青年的周遭是晨光的瑩彩，炫目得黎央情不自覺地眯起眼睛。搖椅中間的小茶幾上放著剛剛拆下來的標簽，隻是督一眼，黎央便心頭一暖，這身嶄新的、尺寸剛好的衣服，是他為他而買的嗎？
    一陣暖流劃過有些東西已經變得不一樣。
    “老師的動作好慢，還好今天是星期六。”穆澈祁雖然在抱怨，但是口氣裏卻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謝謝你，穆同學。”黎央扭捏地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