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舊夢 007:不爭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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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各路諸侯各懷心思。西陵王府鬧了刺客,蕭燁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就算明著不說什麼,也會命人暗中追查。
蕭逸月不敢將那人留在漱玉閣,更不敢將他送到客棧。思來想去,幹脆安置在內城一處煙花之地。
拖冰姬搜身的福,老鴇見了沉甸甸的銀兩,眉開眼笑將他們帶進上房。
冰姬穿了身小廝裝,有模有樣的說什麼大少爺醉得不省人事,不要姑娘服侍,需要找個大夫雲雲。
那老鴇被冰姬唬得一愣一愣,趕緊打發小廝去請大夫。
大夫見了這麼個受刀劍傷的人,自然也是膽戰心驚。蕭逸月忙說在城外遭山賊,他才漸漸平靜下來。
重新上藥包紮,折騰了整整大半夜。煎好湯藥時,天已經快亮了。
蕭冰姬盯著那張藥方發呆,忽然冒出一句,“以蕭燁的聰明,一定會從藥鋪下手。”
蕭逸月停下喂藥的動作,“沒錯,既然知道刺客受傷,一定會從藥鋪下手。”
“那。。。”蕭冰姬稚嫩的臉上閃過一抹陰冷,“抓藥的時候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同仁堂孫大夫。家裏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一個徒弟,三個仆人,兩個丫鬟,兩個仆婦。”
蕭逸月忽然怔住了,有些哭笑不得,“冰姬?你才八歲啊。”
“八歲又怎麼樣?女孩子又怎麼樣?我相信,我蕭冰姬,不比那兩位世子差。蕭暮雲,蕭清羽,蕭凝煙算什麼東西?我蕭冰姬從來沒把他們放在眼裏。”總有一天,她會將他們踩在腳下。
蕭逸月又心疼又無奈,“冰姬,你還是個孩子,別想這麼多好嗎?”她平日惡作劇、設賭局,散謠言,裝神弄鬼也就罷了。如今竟想到殺人滅口,實在太可怕了。
“嗯嗯。”蕭冰姬露出甜甜的微笑,偎依進蕭逸月懷中,“哥哥,我們早點回去吧,別讓娘親擔心。”
逸月視線落在昏迷的男子臉上,“他。。。應該沒有大礙了。”
“嗯,我們仁至義盡了,走吧。”蕭冰姬吹了燭火,拖著蕭逸月離開。
屋內晦暗不明,緊閉的雙眸忽然睜開,猶如天邊最明亮的星子。
第二日蕭逸月來探望,那人已經不見了。聽老鴇說,他是不告而別,隻留下一錠銀子做房錢。
又過了幾日,總管來送今年的用度。
跟蕭雪棠閑聊時,繪聲繪影說著城裏的新鮮事。
聽到同仁堂失火,孫大夫一家無一幸免時,蕭逸月握住毛筆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在潔白的宣紙上劃出一道墨跡。
蕭冰姬抬眼朝他搖搖頭,繼續練字,似乎什麼也沒聽見。
總管離開後不久,漱玉閣迎來了一位嬌客----蕭燁長女,蕭凝煙。
蕭凝煙是蕭家三等丫頭所出,卻頗得蕭燁寵愛,自幼養尊處優,囂張跋扈。平日蕭逸月兄妹若不幸撞上她,必定遭一番羞辱。
但他們兄妹甚少出現在王府內院,漱玉閣又是禁地,年紀最大的蕭逸月,也不過見過蕭凝煙五六次。
忽然蕭凝煙出現在門口,蕭逸月母子四人都有些吃驚。
最為吃驚的,自然是從未見過她的蕭雪棠。
愣愣盯著她半晌,蕭雪棠終於緩緩回過神,“逸月,告訴總管有人擅闖漱玉閣。”眉目如畫,冰肌玉骨,活脫脫是逸月的翻版。就算說她是蕭逸月,也沒有人會懷疑吧?早就聽說蕭凝煙和逸月長得很像,今日一見,才知果然不假。
“二娘果然了不起。”蕭凝煙順手關上門,纖細的身子緊緊靠著門板,“見到我這副模樣,居然還能安若泰山。”
蕭雪棠繼續教蘭薰寫字,“蕭姑娘認錯人了,民婦何德何能能做你的二娘?漱玉閣地方小,容不下蕭姑娘,請吧。”她雖然沒親眼見過蕭凝煙,她的‘豐功偉績’倒是聽過不少。
“都說父王的各位夫人中,二娘最為通透,果然不假。”蕭凝煙巧笑倩兮,“二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有話就說吧。”
“好像。。。不太方便啊。”蕭凝煙的目光含笑掃過蕭逸月兄妹,“可否請幾位先回避?”
蕭逸月雲淡風輕睨她一眼,“跟蕭燁說去。”
蕭凝煙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二娘,您做主吧。”
“如果沒什麼事,不要亂闖漱玉閣,不要挑戰西陵王的權威,也不要賭他的仁慈。”蕭雪棠的聲音很柔,語氣很輕,蕭凝煙卻不由自主打個冷顫。
“既然如此,我有話直說了。”蕭凝煙避開她詭異的目光,“父王說,讓。。。讓蕭逸月明日男扮女裝,代我陪陳王遊湖。”
蕭雪棠頓時勃然大怒,“什麼?要逸月男扮女裝冒充你陪陳王遊湖?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告訴蕭燁,讓他死了這條心。”“
蕭凝煙柳眉倒豎,“蕭雪棠,別不識抬舉,我可是給蕭逸月將功贖罪的機會。”
蕭雪棠冷笑,“逸月沒錯,贖的什麼罪?”
“嗬,整個西陵誰不知道蕭逸月一出生就害得父王丟了西陵城?你的好兒子啊,是個名副其實的禍水。”蕭凝煙歇斯底裏大吼。
蕭冰姬慢吞吞放下毛筆,故作天真眨眨眼,“蕭大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哥哥八歲那年父親見過他一麵,就因為那一麵,他中敵軍埋伏,節節敗退,差點戰死沙場。”
“算你識相。”
蕭冰姬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你還讓哥哥替你陪陳王?若衝撞了父親你該當何罪?”她的語氣越來越冷,隱隱有威脅的意味。
蕭凝煙自幼被嬌生慣養,卻被一個丫頭奚落,頓時怒火中燒,抬手欲打蕭冰姬,“小賤種,有你說話的份嗎?”
蕭雪棠眼疾手快捏住她的皓腕,狠狠將她推到一旁,“蕭凝煙,我生的孩子我自己會管教,不勞你動手。漱玉閣不歡迎你,出去。”
蕭蘭薰被嚇得瑟瑟發抖,緊緊抓著蕭冰姬的衣裳,“救命啊。。。。蕭凝煙要吃人了。”
冰姬拍拍蘭薰的肩膀,似笑非笑盯著蕭凝煙,“蕭凝煙,我記得西陵王說過,誰也不準動我們母子一根手指頭,你這是幹什麼?”如果蕭凝煙敢動她,她一定要她好看。
蕭凝煙氣極,揚起的手在空中抖了半晌,終究沒有打下去,“你們。。。。走著瞧。”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蕭雪棠將蘭薰拉到自己麵前,重新拿起毛筆,握著她的小手緩緩寫下一段詩文,“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蕭逸月跟著娘親寫下那段詩文,淺笑著在後麵加了兩句,“不爭之爭,無為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