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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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將頭發散下來,栗色的卷發襯著米色的禮服,很是漂亮。景逸穿的也是同色係的西裝。他今天沒帶眼鏡,隻將有些長的鬢角往後梳了梳,儒雅中透著英挺。兩人站在一處,笑得卻是有些不自然。
    子衿拉了拉裙邊,挽住景逸的手臂。攝影師不禁稱讚了句:“兩位真是一對璧人。好,請看鏡頭,女士再往男士身上靠一點。”子衿依言往景逸身上靠了靠,景逸順勢摟住她的腰,輕輕一笑,竟像銀月皎皎。
    拍完照,兩人都有些脫力。平日裏工作繁多也不見得感覺這般辛苦。果然強迫自己擺出不自然的動作和僵硬的笑容是件難事。
    景逸摟住子衿肩膀,溫聲說:“等一下要去試戒指。”子衿點點頭,輕聲在景逸耳邊說:“我今天才知道,訂婚居然和結婚一樣繁瑣。”語氣中帶著景逸熟悉的淡淡調皮。景逸跟著溫柔的笑:“寧女士,現在你已經被我訂購,生人勿近,嗬嗬。”子衿捏了捏他臉,笑得有些孩子氣:“雲先生,應該是我訂購你吧。”
    景逸反握住她手,盯著她,神色裏盡是流動的欣喜和溫情。手機響了起來,是子衿熟悉的門德爾鬆的春之歌。景逸看了看來電顯,是一個陌生號碼,微帶奇怪的接起:“你好。”“景逸”,Lris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想起,聲音中微有一絲撒嬌和委屈,“最近怎麼找不到你,我去你公司秘書說你不在,你躲我麼?”
    景逸一窒,他這幾天確是存了躲她的心思,並不是對她還存念想,隻是,他不想再與過去的人或事有過多交往。用眼神示意子衿先看看照片,起身走到窗前,這才答話:“這幾天比較忙,Lris有什麼事麼?”那頭倒是聲音興奮起來:“景逸,我們今天外景拍完殺青了,正喝慶功酒呢,你過來陪我。”
    熟悉的口氣,當年隻要她想做任何事,總是以看似撒嬌實則強硬的語氣對他提出要求。當年的他或許是甘之如飴,然而現在的他,心底卻湧起淡淡的厭乏。
    “Lris”,景逸開口,聲音一貫的帶著工作時的冷靜從容,“我後天要訂婚,這幾天都會很忙,所以抱歉。”那頭的Lris似乎楞了一下,接著卻笑了,“我明白的,景逸,這種表麵流程確實令人生厭。”景逸倒是呆了呆,猛然明白Lris以為他這次訂婚是家族聯姻,做戲給外人看的。
    啼笑皆非。那頭Lris自說自話,景逸隻淡淡說了句:“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收了線,心中卻不起一絲波瀾。
    原來,告別過去,如此容易。這個過去,已經變質,不再是他想像中美好的模樣。
    Lris已經不是昔年的葉筱筱。葉筱筱任性驕傲敏感,經不起一分拒絕。而現在Lris,似乎磨平了很多棱角,任性還在,可是驕傲早已放棄。
    坐回子衿身旁,她正在翻看一本時尚雜誌。沒有抬頭,隻說:“今天你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我下午也有點事。”景逸搖搖頭,說沒事,隻問她:“什麼事?”子衿遲疑了下,還是決定坦誠相告:“是爸媽的老朋友,李伯父伯母回國了,我想陪陪他們。”景逸微笑道:“也算是娘家人。子衿,今日我們做東,請他們去飯店吃頓便飯,順便邀請他們參加我們的訂婚宴。”
    子衿看了看他,景逸絲毫沒有閃躲的與她對視。子衿緩緩點點頭,說:“伯父伯母是本地人,隻是去國外十多年,昨天還跟我說讓我帶你見見他兩。”
    發膠弄得頭有些不舒服,景逸撥了撥頭發,說:“好,那我定個飯店。”子衿卻接著說:“景逸,葉筱筱知道你要訂婚了麼?”景逸愣了愣,有些奇怪:“子衿,我訂婚和她有什麼關係?”子衿倒仍是一臉冷靜:“剛剛的電話,是她打來的吧。”抬起頭,看著他,一片淡然,“若你仍忘不了她,這次是個機會。”
    有什麼一直壓抑的東西萌芽,一向溫柔的性子卻終於被子衿挑起了一絲急躁:“子衿,你認為我答應與你訂婚隻是挽回葉筱筱的手段?”子衿深吸口氣,眼神溫和的看著他:“不要使自己後悔。很多事,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景逸素來辯不過子衿,頓時張口結舌,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子衿今日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這些年他對她的點滴,或許她從未放在心上。這麼多年她心裏想的,一直是那個叫“阿白”的人。
    在即將訂婚前夕,未婚妻鼓勵未婚夫去把握別的女人,真是一大荒唐。很難過,心有些疼,他隻是直直看著她,卻說不出一句話。說什麼呢,我已經完全忘了她,現在我隻有你。這種無力而無用的論調他無法說出口,一直以來,他以為他的行為能讓她看出他的心,卻原來,她從來看不見,隻因心裏想的,仍是過去從前。
    他開口,心裏帶著微微的怨氣與委屈:“是因為阿白,回來了麼?”子衿一驚,臉一下白了:“你怎麼知道阿白?”景逸眼神愈發哀傷:“當年你在病床上,邊唱歌邊叫著這個名字。子衿,因為他回來了,所以你後悔了?”
    子衿臉上血色褪得幹淨,腦中閃過當年的黑煙滾滾,喧鬧聲夾雜著消防車聲一片。她喃喃的說:“阿白永遠不會回來。”景逸正等著最後一擊,卻料不到子衿說出這樣的話來,見她神色不對,心裏一慌,將她摟住,急聲喚:“子衿子衿。”
    子衿並不理他,仍是低聲自語:“阿白不會回來了,他帶著我們的小花園,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景逸摟著她,心下悔恨不已,想起十多年前子衿母親曾隱約跟他提起過子衿心裏有個隱傷,和她一個朋友有關。今日見著子衿這般神情,他立時想明白了。
    那個叫阿白的人,原來已經在十多年前便逝去。子衿的傷口,過了這麼些年,卻仍是沒有愈合。當年子衿重度的厭食症和抑鬱,想來也是為了他。
    摟住子衿的手緊了緊,景逸有些茫然失措,逝去的人的位置,活著的人,拿什麼去搶?
    這個人,盤踞在子衿心裏這麼多年,早已經生根,若要抽離,子衿必會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怎舍得,令子衿再次嚐到,當年的痛。
    子衿倒是漸漸回過神來,整個身體已經被景逸包在懷裏,有些赧然。輕輕坐直,說:“景逸,和你訂婚這件事,我從未後悔。至於阿白,”說起這個名字,心髒連著胃部一起抽痛了一下,但她並未表露,仍是一派平靜:“我曾經真的以為,他這輩子都會在我身邊,可是天不從人願。”
    景逸看著眼前女子,她單薄的肩膀直直挺立,眼神底處雖有濃鬱的哀傷,卻仍帶著微微的笑。歎息一聲,又將她抱緊:“子衿,這輩子,我都會在你身邊。葉筱筱,已經過去。”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告訴眼前這個女子,他的過去已經過去,他的未來,隻屬於她。
    子衿微笑:“謝謝,景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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