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
阿媽嘮叨抱怨著
阿爸昨晚喝酒太晚回來
忙進忙出張羅著飯菜
又要出去
大前天才回來
我翻箱倒櫃
找了很多
父親外出需要的衣物
立秋了
說是到年根兒才能回來
奶奶的周年祭也隻能欠著
鋪蓋和幾件厚衣服
卷巴著硬塞進洗淨的化肥袋裏
沉甸甸地提不起來
生活
壓彎他挺直敦實的背
殘食他隱忍疼痛的腰椎
霜染他粗直剛硬的發
光陰，苦大仇深
縱橫，不再年輕的臉
前半生為別人的後半生忙碌
後半生為別人的前半生操勞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沉默中
父親出了門
手裏提著袋子
背著我上學時的雙肩包
有點歲月的恍惚
逆光中
那個背影
漸行漸遠
倒映在我眼裏
濕漉漉地
下起了雨
目送他
再一次背井離鄉
那一句話如鯁在喉
咽不下，吐不出
阿爸，歇一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