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漢尚淺 第四章 所謂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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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時不晚。
要學會真正地活著,還為時不晚。
她站在一處陡峭的懸崖上,望著天邊極盡燦爛的朝霞,這麼想著。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這大千世界的一切,不曾因為她改變著。她又為什麼要因為這個世界改變呢?她的腦海裏有很多很多雜七雜八的記憶,她甚至忘了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個21世紀的人,又或者是在公元前231年就餓死的那個可憐的小女孩韶玦,又或者是越國滅國後逃亡中的末代貴族,又或者是現在——一個自稱七裏的少年、
這一處懸崖看似凶險,透過那重重迷霧,有一個山穀。山穀裏春和景明,青山翠穀配上嵐影湖光,奇花異草遍地,還有幾株看似有些年頭的桃花,立在山穀的東南方。
她也就是剛才從那裏上來的,所以才知道地那麼清楚。
流浪者的故鄉,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她用布條將雙手纏繞,然後分別打了個死結,接著深吸了一口氣,縱身跳下。
空中穩住身形,注視著那離地二十丈的藤蔓。待到那藤蔓離她隻有十米,她在岩石上腳尖輕點,緩了緩重力,伸手就握住了那嬰兒手臂粗的藤蔓。
她鬆了一口氣,好在安全落地,隻是踩著了這一地桃花。
她隻奢求一世春秋,待到浮沉落定,她願置身於萬劫不複的不盡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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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萬物靜好。
她一手逗弄著停在棋盤上的小鳥,一手握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勾畫著。
她畫得極為簡單,並不苛求一絲一毫,隻是把輪廓畫了個大概。粗看,線條流暢,雖略顯輕浮不羈,但也有一股靈動之氣。
那人好像玩心大起,又在畫的左上角添了一排簡體字:小雞啄米圖。
後來這畫被人發現,卻是疑惑不解,沒人明白著栩栩如生的小鳥是誰的墨筆,更沒人看得懂那一排小字到底是哪國文字。
再過了幾千年,在一個泱泱大國裏,這幅作品因為不倫不類,草草的認定為贗品。這倒也是後事了。
七裏抬頭看了看天色,揮手驅走了因為有食物而啄食不停的鳥兒,然後收拾了筆墨,回了木屋。
她一身黑色男裝,一頭烏發用鑲金紅線一絲不苟地係在背後。她的麵容算不上傾城傾國那麼妖媚豔麗,但一雙眼睛靜如璞玉,墨色濃到無法化開。
誰看了都以為是個俊秀到帶了些女氣的少年。
她笑得隱晦而內斂,風過,寬大的衣袖獵獵作響,看上去就是一個迎風鋪翅的蝶,但卻沒有冷漠和疏離,隻是那雲淡風輕的憐憫讓人心頭一震,竟生危險之感。
因為總有那麼一絲深沉隱沒在笑窩的陰霾裏。
走到半路,忽有一聲古怪的鳥鳴從山穀上的懸崖傳來,在山穀裏回響,。
她繼續走向木屋,放置好手中的東西,就手握著一把墨玉骨扇走了出來,她“刷”將扇子展開嘴裏還念叨著:“得讓那孩子把訊號改一改,想我這裏山清水秀景色秀美至極怎麼能有如此煞風景的聲音出現?再說懶也不用懶成這樣想當年在食堂的時候也是用這個喊吃飯的!太懶了這孩子!”
說罷,她提起一口氣就從峭壁上飛起,竟是要從這裏直接到懸崖之上!
她一手背在身後,心裏琢磨著上次是在懸崖上借了五次力,這次能不能隻借四次?
眼看濃霧漸淡,她才停了三次,就在快要破紀錄,忽有劍光一閃,她心中立刻明白,這次不是他!因為他是從來不使劍的!
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然後突然加快,七八個跳躍之後就到了懸崖之上。
誒喲喲讓她來看看,這是誰?
嗯,微棕的頭發,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股酒氣?
荊軻還在呆滯狀態,他可沒看清那人是怎麼上來的,難道這就是小弟高漸離說的喝酒誤事!我呸!自己還有正事!為了巨子的這件苦差事,他用了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好酒才勸動了那個陰陽怪氣的妃雪閣的管事,才能見一麵那個自己聽都沒有聽說過的高人?本來還想試試那人的本事,卻沒想到他卻給全避開了,心情還很好?!
這可是他人生中最虧本的買賣。
“來者可是荊軻?”七裏用扇子掩住半個臉,露出那雙完美卻沒有光彩的眼睛,當然,她要遮住的是那個她自己都沒辦法掩住的賊笑。
“正是。”荊軻收起了劍,裝模作樣的做了個輯,然後搖頭晃腦地說,“閣下可是妃雪閣的閣主?”
七裏突然收起了扇子,笑容突然變得僵硬,她幹笑了幾聲忽然轉身施展輕功逃遁,扔下荊軻一人在那裏傻站著。
“誒!你跑什麼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七裏在林間跳躥,心中想著:好不容易?要是沒有自己的默許,那個死小孩怎麼會荊軻知道這裏?妃雪閣什麼時候缺過好酒?不過荊軻給的那壺現在在山穀裏桃花下的棋盤上,滴水未剩,不過,她倒是想借此機會會會墨家,可不能就這樣真逃了。
在她放慢了速度後,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聞到了一股酒氣。
她找了塊空地飄然停下,臉上有著欣賞的笑意。
荊軻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我家巨子讓我將此物交給先生。”
她的麵容在聽到“先生”二字時,又是詭異地一抽,沒好氣地開口道:“拿來看看。”
荊軻將一個木盒遞上。
她眼波一轉,右手在盒子的側麵上看似雜亂地按了幾下,盒蓋就“啪”地一聲跳開,待到她開清盒裏裝的,就把盒子關上,擋住了荊軻賊溜溜的眼光。
“今日見了傳說中荊軻,倒覺得見麵不如聞名。”
“荊軻此行也是受益匪淺,沒想到名不見真傳的妃雪閣閣主倒有一生好輕功。”
“荊軻先生過獎。”
“七裏先生謬讚。”
……
七裏在這毫無營養可言的對話中,知道她很早就明白但沒有領悟的事——荊軻這廝就是欠揍,怪不得有個欠揍的兒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