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第12章 采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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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禎掀開布簾,視線中猛地衝入刺眼的光亮,不禁眯眼,再睜開眼睛時,被活生生的嚇了一跳。
他怎麼會來……
“易少爺。”寒秋見易禎一來,很快便挑開來人的劍和攻擊,跳到易禎麵前,攔住來人。誰知來人也停下了動作,看著易禎,忽然笑了,好像是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了。“寒秋,你和他打起來了?”
“恩,說不定他是晉霜的人……”易禎黑線,無奈。來人看看易禎的表情,忽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寒秋,繼續,把他打死才好。”
“好了,好了,我的易大少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男人收了劍,趕緊向易禎陪笑道歉。
“寒秋,他是……翦賀,我的朋友。”“翦賀,那不是……”寒秋瞳孔一收,原來是賀王爺,想要說出來時,又被易禎用眼神製止,暗示這裏還有李玉蘭兩人在。翦賀微微一笑。趕了幾天路,好累啊,沒有想到……一路上讓他膽戰心驚的人竟在這裏過著安生日子。看看眼前兩人身著尋常百姓的麻衣補服,來了很久了嗎?回身悶悶不樂把馬拴在籬笆上。易禎走過去,“你怎麼會來?”“這不是聽見你出事了,就趕來了嘛。”易禎點點頭,心裏一陣莫名。是什麼他也說不清。
“你怎麼還受傷了啊?”
“哦,來的路上跟人打了一架,沒想到,被他傷到了。”說起這件事,翦賀心裏便是一陣痛。沒有想到啊……
十五那天晚上他連夜趕路時,身後追上一人,是瑉易。看來是蕭月冥……為了讓他不在跟著自己,和瑉易打了一架,卻發現,這個瑉易的身手和易蘇一模一樣,到最後,還用那種語氣叫自己……賀兒……
靠,沒有這麼整人的,他是易蘇早說,易蘇沒死早說,易蘇在受刑前被人調包了早說,易蘇你真是玄安國的人就不要再回這個地方。隻是……他在那時忽然想到一個人,易禎,他該怎麼辦,如果他知道,他所祭拜的父親是假的,他該有怎麼樣的反映……
那時翦賀完全就被氣瘋了,隻是一昧的進攻,使出渾身解術,也要瑉易敗在自己手下。結過,當然如自己所想,天亮時隻對他冷冷的講了一句“你走吧”就策馬離去,不顧身上的傷就走。他很想哭,怎麼會這樣,易蘇沒有死,怎麼這樣,在他忘記他的時候忽然出現,在他準備放棄他的時候忽然出現……
看見翦賀的不對勁,易禎皺眉上前,“你是不是在路上把人家姑娘怎麼了啊。”
“沒有。”翦賀反應過來,繼續弄著自己的馬。“好了,你先進來吧,我幫你包紮一下,還有寒秋,我要檢查一下你的傷。”“是。”兩個人乖乖聽了話。但是,李玉蘭家房子小,住不下這麼多人,於是易禎決定讓李玉蘭幫忙一下。是老張家。
易禎答應幫老張家的兒子小張治病作為交換。於是,易禎搬到了老張家住。這戶人家對易禎很好。易禎為小張好了脈,對老張說小張隻是相思成病,若是相思之人能夠回來,定可以痊愈,現在他開了幾張方子,能治小張的咳嗽。老張也無奈,想起當年那個讓兒子成癡成狂的女孩子,不禁歎口氣。這回易禎是定要治好小張。又是相思病,他記得翦夢也是因為如此而死的,他一定要治好小張,他問那個女孩子為什麼離開。老張淚眼模糊,對著蠟燭隻是不住的歎氣,“造孽啊……”
後來,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被趕出去的,因為女孩子剛出生時就讓母親難產而死,十六歲是到婚嫁的年齡了,好不容易有了一門好婚事,又因為姑娘和小張早已兩情相悅,死不肯答應,氣死了父親,村裏的人都說這個女孩子生來克人,不吉利,更是那戶親家,惱羞成怒,硬要她出去,後來,這個姑娘就再沒有回來,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小張想啊想,竟成了癡,一年後犯了病,一病不起。請了許多大夫都說束手無策,該準備後事了。老張不相信。
易禎沉默點頭,倒是對苦命鴛鴦啊,這次他定要將那姑娘尋回,不然,這白白病死了人冤枉。
第二天小雲來老張家玩,說起了她家裏的故事,說翦賀和寒秋兩個人一天到晚鬥著氣,但是,每次她娘一訓話,兩個人就安靜了。易禎聽得哈哈大笑,誰知道呢,那個整人王爺也有今天。一想到翦賀吃癟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還有那個寒秋,一陣天板著臉……
“易公子你這是在笑什麼呢!”
魔音響起,易禎一驚,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沒有沒有,隻是小雲講了個笑話而已。”“哦,是什麼笑話,小雲,我也很想聽。”
易禎在心裏暗叫不好,隻希望小雲別實話實說就好。翦賀看見易禎這副表情,心裏好笑。
結果,易禎心裏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他清清楚楚的聽見翦賀掛著微笑對他說道:“很好,很好……”他知道自己倒黴了。
“那個,翦賀,小雲,我還要去采藥,你們先回去吧。”
“恩,小雲,剛才大娘叫你回去呢!我還要陪易哥哥上山采藥呢!”小雲聽見翦賀的話乖乖的點頭,一跳一跳的蹦出老張家。易禎無奈,隻能撅著嘴將鐮刀放進背簍裏,背上和翦賀走。現在的翦賀,打扮得無疑的尋常百姓差不多,但是那種貴氣卻還是掩不住。還有那股麵對這易禎才會散發出來的黑氣……
兩人就這麼上了山,一路上易禎心驚肉跳,唯恐翦賀想到什麼整人的主意來整他。可是,翦賀始終微笑著,什麼都沒有做。這讓易禎覺得更加恐怖。“你在害怕?”“沒有。”易禎蹲下來,撥開草叢,細細尋找著自己要找的藥材。翦賀看著這個孩子專注的表情,心裏忽然一動。好像有什麼落下了,好像花開那般美妙。這幾天住在鄉野中讓他覺得莫名舒心。可是他舒服了,恐怕沒有聽到來自千裏之外的鏈清的救命呼聲……翦賀雖不習慣這般清貧日子,但是沒有公文的嫻靜日子讓他舒心的很。好像十五那天的打擊也被某人華麗麗的忘記了。
易禎開玩笑歸開玩笑,心裏還是擔心著鳳陵越他們的,不知道初塵和他怎麼樣了。手中一停,卻聽見翦賀問道:“你怎麼了?”“沒有,沒有。”易禎搖搖頭,他們一定沒事的,好人一生平安,這句話他一直記著。繼續手中的活,慢慢地放下心來。
一定會沒事的,“你在擔心?”“恩,怎麼了?”“頭一次見你擔心一個人啊,誰?”
“莫緣和初塵,雖然我和寒秋出來了,但是,他們怎麼樣了啊。”出去尋找那個女孩子的時候,一定要去找他們兩個。隻是,這一次,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再見阿月了啊。
“恩,他們一定會沒事的啊,禎兒,一定的,你不要擔心了,傷身體。”
“恩。”易禎點頭。將藥材丟進背簍中,對翦賀道:“這采藥的活費力氣有無聊,王爺,你不後悔?”翦賀知道易禎又在挖苦自己,無奈的一笑。不料翦賀微微一笑,用調戲的語氣湊到易禎耳邊輕道:“有佳人相伴,啟會無聊?”溫熱的氣息撲在易禎的耳根上,熱熱的,好像有什麼流過似的,易禎輕巧的躲開,別開自己的臉,“你在胡說什麼呢!”最近這個翦賀看來是最近閑的無聊了,竟拿他來開玩笑。翦賀看見易禎臉上的紅潮,滿意的笑了,“不逗你了。”隻是,他自己卻有些迷糊了,這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易禎無言,身旁載著怨氣,提醒翦賀理自己遠一點。就是因為翦賀那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易禎生氣了,氣翦賀開自己這種玩笑,氣翦賀竟然這麼輕佻……
接下去連續找了幾株藥,被易禎丟在背簍中,翦賀不緊不慢的跟著。
他看見這個平時總是悶悶的易禎,竟然會像個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的,就想他小時候那樣,一看見自己就會撲上來要自己抱著。可是,那般的調皮那般天真又去哪裏了……翦賀感歎,他覺得他和易禎之間的感情已經越來越生疏了,竟然都不像朋友了,若是朋友,剛才開他玩笑時還會一拳揮過來,警告自己不準再說那種話,可是……
翦賀覺得自己心裏在害怕,不知道在害怕什麼,這種恐懼就像是十二年前一樣,將要失去易蘇時的那種恐懼。翦賀忽然抬起頭看他,看著那個自徑而去的易禎,他緊緊地跟上,唯恐丟了他。他想,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變了,才會覺得自己離他那麼遠了。是不是自己在害怕什麼才會不敢靠近他。
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在前麵蹦蹦跳跳的易禎不知道翦賀腦中轉了那麼多想法,於是,向他大喊一聲:“喂,王爺,你再不跟上來,我就把你丟在這裏了。”說完便轉過身了。翦賀急急忙忙向前跑去。
“我們下山了。”
“藥采好了?”
“恩。”易禎點點頭,看看天空,“要是再不下山,恐怕就天黑了,天黑就麻煩了。”已經是黃昏的時候了,太陽已經埋進山頭中準備收斂最後的光亮。天空已經落下灰色的幕布。
“好。”翦賀也同意易禎的看法,隻是沒走幾步,小腿邊忽然一陣疼,一陣麻意襲來,翦賀疼的額上冒汗,但還是沒有叫出來,一聲不吭的承受著。下山,下山就好了。可是,冬天的天黑的快,不一會兒,天空已經變成墨藍色的了,翦賀隻是感覺眼前一陣模糊,好像是天旋地轉一樣,易禎的身影越來越遠,他想叫住他,卻沒有力氣……易禎,易禎……
眼前一片漆黑,沒有多餘的力氣的翦賀向後傾去,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不禁微笑道:“蘇……”
“你啊,你啊,我該說你什麼好,明明是一個王爺,一個大人,怎麼好端端的就成這樣了,幹什麼偏偏要上山來,後悔了吧!”耳邊傳來少年的罵聲,翦賀隻是微微一笑,便昏過去了,蘇……
易禎歎了口氣,還說呢!還不是心心念念著父親,這個王爺,有時候哦還真是小孩子脾氣啊,可是,心裏為什麼有些酸澀,有種難受的感覺。易禎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跳莫名的快。扶著昏過去的翦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努力的走,先帶著他下山吧!一看就是沒有吃過苦的家夥。還說打過仗,切……誰相信啊……
可是,在山上,夜路又豈是好走的。
山上的夜,平靜的嚇人……今晚沒有星星,隻有孤吊在天上的月亮,暗淡的光照下來,還顯得有些模糊。
樹林裏傳來蟲鳴聲……和枝頭搖晃的聲音……
易禎帶著他在凹凸不平的泥路上走,有好幾次就差點摔下去了,心裏有些膽顫。還有翦賀,頭靠在易禎肩上,明明昏過去了,還往他脖子上一直噴氣……易禎你要淡定啊……易禎幾乎總是因為這個緊張的走不穩了。
咬咬牙,易禎給自己打氣……但是,夜路總歸是夜路……尤其是山上的夜路……向易禎這樣沒有走過的人總會遇到點麻煩事的。這不……千小心萬仔細,腳下還是一個不穩,滑了下去。翦賀的身子順勢脫離易禎的懷裏,向下坡滑去……易禎大喊一聲“翦賀……”就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