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阿月房間裏燈火明亮。
    推開木窗，月光清冽的光照進來，雪白的臉孔覆上一層熒光。清澈的瞳孔直直望著月亮，是缺了一口的月亮。
    阿月雙手抱拳於胸前，天，要保佑主子沒有事阿。
    已經十多天了，轉眼半個月都快過去了。
    派人上雁雲山卻不見主子回來，還說那林子中有個倒下的男人，像是中毒而死的。毒……那定是主子幹的。
    阿月在易禎身邊已有一年多了。
    阿月比易禎大了一兩歲，兩人相處像是姐弟一樣。
    易禎認識阿月的時候還沒有當上禦醫呢！
    那個時候，易禎從繡莊出來才一個月，趕到京城，遇上翦夢郡主病重，宮裏禦醫都沒有辦法，於是君上便下令廣招大夫。
    不過，阿月和這些事都沒有關係。
    阿月是出生在一個小廝家的，父親隻是人家府上一個幹活的，母親原是府上丫鬟，卻又生了病，活生生被趕了出來，所以，阿月從12歲開始便當了讓人使喚的丫頭。後來，查出來他們做事的人家做官貪汙，被撤了職，查封全府。
    那時阿月才16歲，早死了母親。被趕出來後父女兩人生活比以前還不濟。隻是沒想到，那父親為了錢將自己賣進了青樓。阿月長的不漂亮，自然免了接客的命運，當了人家使喚的丫頭。
    這些事阿月是再熟不過了，加上人有勤快，平時老老實實，在樓裏的日子也不是很苦，至少有吃有穿有睡，有時候那些小姐以高興還會賞些散錢。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
    安心的生活讓她感到滿足。
    哪知，四年後，突然有個客人要老鴇指名自己陪他。
    阿月自然是不願意的，那天掙紮著，卻不小心殺死了那個客人。
    老鴇氣急敗壞，叫人把自己結結實實的打了一頓。
    雖然沒有把自己送到官府裏，卻把自己趕出來了。從此，隻有乞討的命。
    就這樣又過了一兩個月，寒冬裏北風忽過，阿月蜷縮在街角裏，扯緊身上的單衣。
    好冷。好餓，她大概已經感覺到了，死神……
    也許，整個京城，也隻有她一個人在過著這樣的生活吧。
    畢竟，這個國家是四國裏最富的呢！
    “你……沒事吧？”
    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恩？”睜不開眼睛，模模糊糊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很高很瘦，好像還穿著一身淺黃色的衣服。“你沒事吧？”阿月不理他，從來沒有人來關心過自己，就算有人來問自己，也隻是找機會捉弄自己而已。
    後來，世界便徹底黑了。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感覺自己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還有一陣不知名的清香。
    再醒來時，便發現自己在一個房間裏，不是很華麗，卻溫暖。
    桌子旁邊睡著一個少年。
    那個人，真眼熟，難道是昨天問自己有沒有事的人？
    “你……”
    “恩？”那人很快就醒了，揉揉眼，向她微微一笑，心裏不知怎麼，忽然湧上一股暖流。
    “你……都沒有人管你嗎？”
    隻是苦笑。
    “……再遲一步，你就要被餓死凍死了。”
    少年叫來小二，打來一桶水，叫自己好好洗洗，他在樓下等。
    至於衣服……去店鋪買了一兩套。
    還不知道合不合身。
    阿月那個時候有寫呆了，連自己的爹都沒有對自己那麼好過。
    她知道，這個人不是壞人。
    少年叫易禎，他叫自己叫姐姐，也把自己當成了親姐姐。
    她溫暖的笑。
    翌日起床，看見外麵天空明亮，陽光照進來，很暖和。
    易禎去考試了。
    幾天後，傳來一個喜訊。易禎因為醫術高明，讓郡主的病有了起色，被封上了禦醫，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的。
    她便成了府上的丫鬟。
    易禎原是不同意的，而是阿月執意說要報恩，才當了丫鬟。
    這是阿月不能忘記的事情，雙目望著月亮，似乎想從那冰月中看到誰。主子，千萬別有事，主子命大福大。
    既然當日主子死裏逃生，這次也必定能夠平安回來。
    燈火滅了。
    月光再照不進房間裏。
    隻有在湖麵上反射出冷冷的光，漣漪輕輕蕩漾。
    那是月光在湖水中搖曳。
    其實，這時候，不隻是阿月在擔心易禎。
    賀王府中，還有另一人，此時正望著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