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朝歌夜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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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小巧的馬車,四個簷角綴著水晶銀鈴流蘇,轎門和窗框都有精雕,蔥銀撒花的轎簾勾在鎏金銀鉤上,轎窗上嵌著整塊的細葉琉璃水晶(注:就是玻璃)。車由兩匹白駒拉著,白馬麵上和四條腿上都有飾著繁複花紋的陽刻銀甲和飄逸的瑩白流蘇。
這樣一輛車正在世京的平坦大道上招搖過市,四處吸引來無數眼球。人們都在紛紛議論,這是哪個大戶人家出遊,一輛馬車竟也極盡奢侈。
不知是壓根沒人注意,還是人們刻意忽略,這輛馬車壓根沒有半個馬夫駕馬,那馬竟像通靈一般一路繞開行人與攤位直奔清風街而去。
說起這清風街,還真是個“好地方”!名叫“清風”實則名不符實,是條名副其實的花街。它緊鄰溉水河,是大盛王都世京唯一一處不禁夜的地方。這裏有賭場、青樓,各種糟糕和不盡人意在這裏滋生。它混亂不堪,卻有自己的規矩。它總是大方的接納各種肮髒不堪。
馬車就停在了清風街最大的青樓門口。“朝歌夜弦”是這裏的名字。
闌音讕語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穩穩當當的立在大門口。門口站崗的忙上前招呼:“呦!兩位小公子來了。郎爺讓小的在外麵候著,這不,您們說來就來了!請吧!”說著將身子一側,讓出正門,深深躬下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倆小鬼也不客氣,邁開步子就往裏麵去了。
站崗的一抬頭,看到自己爺讓候著的兩位小公子已經進去了。就轉過身,走下台階,想把馬車牽到後院去。卻看到了兩匹白駒前肢抬起,後肢慢慢變直,麵骨縮短,耳朵縮進,化為人形。隻見白馬化成的兩個戴著銀麵具身著銀甲的白衣男子手一揮,那馬車就和他們一起憑空消失了。那站崗的一陣恍惚,感覺剛才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但這才一下,怎麼就什麼都記不清了?剛才發生了什麼?馬車怎麼不見了?
卻說闌音讕語進了朝歌夜弦,並沒看到想象中青樓的烏煙瘴氣歌舞升平,反倒處處透著清新雅致,不僅來的客人是誌趣高潔之士,就連陪酒的妓女都能吟詩作對。這倒是這一片濁世中一處清涼。
他們倆小鬼一路都有不同的漂亮姐姐領著,穿過無數回廊亭樓,上了無數級台階,轉了個頭暈腦脹,終於見到了這朝歌夜弦的正主——郎昊。
是母親在他們臨走之前突然差人說與他們,叫他們到世京找郎昊。卻並未說明原因。
郎昊所在的屋子三麵環水,雕花窗大敞著,窗上蒙著竹青的窗紗。微風夾裹著荷香吹進滿室清涼。
郎昊穿著青灰的長褂,外麵還罩著一件煙灰色的坎肩,穿著與上衣同色的褲子,頭發斜梳著垂在胸前。愜意的斜倚在榻上,搖著手裏的折扇。俊逸的臉上掛著一絲不正經的微笑。
讕語向前一大步,腳跟一磕,拽著闌音鞠了一大躬。嘴裏還異常清晰地喊著:“昊叔好!”
郎昊一聽,笑了。就問:“小鬼,這是蒼暮蘇教你們的?!”
讕語抬起頭,臉不紅心不跳的回道:“是!娘說對長輩要尊敬!”闌音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我們很敬重您哦~”
郎昊笑著從榻上一躍而下,走到倆小鬼麵前仔細打量。“得了吧!蒼暮蘇早就跟我說過她這倆小崽子。我可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壞東西!”
倆小鬼裝傻似的嘿嘿一笑,也不再裝乖。爬上那長榻,一點也不客氣地抓起桌上的茶點就往嘴裏塞。
郎昊笑著搖搖頭,心想:這還真是蒼暮蘇那搗蛋鬼的孩子,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