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物語——瓊開七月天 第十章 與愛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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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新年開始。隻要有展之軒出現的地方,就會有白然這個黏人的跟班。他們每次參加完形形式式的宴會後,都會走去海邊散散步,吹吹海風。這個時候白然仍然不怕人嫌的逗弄展之軒一番,展之軒當然不甘示弱,於是兩個人時有約會、打罵、玩耍、爭吵、和好,情侶之間所能體現的,他們都經曆過。
這天早上,天下起了蒙蒙雨,雨水不大,白然心想此情此景,如果和愛人一同散步,那是多麼浪漫的事。於是,白然再約展之軒外出,可惜,他打了一個早上的電話都飛去了留言信箱。
在那一刻,他內心更加忐忑不安。之軒他從來不會這樣的,以前就算是留言不下三條,他就馬上複電話了。他焦急地望向窗外,因為剛剛下過雨,現在外麵空氣就更顯清新。
白然突然拍著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地說:“對了,現在已經是四月了,我怎麼沒想到呢?”
他駕車走向以前的中學,因為他堅信,這個時候,之軒一定會在學校裏,在某個角落裏,靜靜地坐在。
果不出其然,展之軒坐在一棵瓊花樹下,抬頭觀望。此時,樹上白白的瓊花正開得燦爛。微風吹過,偶有幾多花瓣隨風飄落。展之軒伸出手掌,輕輕地接著一朵朵純白的瓊花。
“你果然在這裏。”
白然悄悄走近,他無法形容剛剛那一幕的感覺,就像一副美麗的圖畫般,無聲無息地透露著恬靜、舒適和憂鬱。就像當年一樣。跟展之軒同學幾年,每年的這個時候,學校的瓊花就會開得特別燦爛,而他總是靜靜地坐在樹下,同樣的抬頭仰望,輕輕地伸手接花。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雖然展之軒是對著白然說話,但眼睛依舊沒有離開手中的小花,他認真地玩弄著,就好像撫摸一隻溫馴的小白兔。
“那是戀人之間的心有靈犀啊!”白然也坐下來,故意調侃展之軒,當坐下來才發現,草地還是剛剛吸收完水分,濕濕潤潤的,一點都不舒適。
“你又開始發神經了”展之軒似是輕蔑地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堪比樹上開得燦爛的瓊花,驚鴻一瞥,絕世無雙。
“之軒,其實我一直都不太懂,讀書以來,每年的四月份,你為什麼都會在這棵樹下坐上半天呢?是不是會有金子掉下來呢?還是說會有神仙什麼的?”白然故作正經地抬頭往樹上瞧了瞧。那滑稽的動作,再次讓展之軒開懷大笑。
“你這個家夥,總是沒點正經。”
“那是因為你在這裏。”
兩人默契地相視而笑。展之軒眉頭稍微皺了一下,然後把白然的問題一一解答。
“白然,你知道這顆樹是誰種的嗎?”
“不知道啊,好像來這裏讀書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顆樹也很老了吧。”
“這顆樹是我生母種下的,當年她也是這裏的學生。我們N城都沒有這種樹,那是一次媽媽跟學校外出學習,在浙江帶回來的,它比我們的年紀還要大。它見證了我爸媽的愛情,也見證了我的出生。”
“後來,我生母病故,爸爸就把我帶到這顆樹下,他說,媽媽就在我們身邊,每年瓊花開的時候,就是媽媽回來看我們了。”
“所以,我一直把它當成了媽媽,它開花,我就像看見媽媽在笑,它的花瓣掉下來,就像媽媽溫柔的手在撫摸著自己。所以,今天是我很媽媽見麵的日子。“
“啊!那我得好好拜見嶽母大人了。嶽母大人在上,白然我這廂有禮了。”白然朝樹上亂吼一番,說完,還若有其事地,鞠躬哈腰。展之軒差點笑彎了腰。
“嶽母大人。從此你就放心把之軒交給我吧,我發誓,隻要有我一天,我不會讓他受苦的,我會好好愛他,像瓊花掉下來一樣,輕輕地撫摸他的。”
他還邊說邊做。用手在之軒臉上磨蹭。展之軒咯咯發笑,不再理他,然後起身往外走,白然當然緊跟上去,兩個人距離靠得很近,肩膀碰觸之間,手自然地拉著。白然高興地牽著展之軒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冷,白然就揣得更加緊了。在這條路上,有母親的目光關注著,有愛人的溫暖嗬護著,越走越遠,越走越近,浪漫平凡地演繹著。
那天,白然和之軒走在路上,之軒的腿突然抽筋,然後他臉色發青,表情痛苦,就暈倒在地上了。等他醒來,他已經被送進了醫院。他發現自己的左腳昨天痛得厲害,就像腳筋被活生生剪斷一樣。而且現在居然整條左腿都沒有知覺了。他難過得不斷拍打自己的左腿。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白然卻安慰他:“醫生說隻是暫時沒有知覺,以後會可以再走路的,不要自暴自棄,傷害自己了好嗎?”
經過一番時間的勸說,展之軒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這段時間,白然收起了嬉皮笑臉。自從展之軒出院後,他把之軒照顧得無微不至,百般順從。為了照顧好之軒,他們倆就住在白然的公寓裏。
之軒的情緒因為這個病而飄忽不定,有時候之軒說要看星星,就算是他睡著了,他也會爬起床來抱著之軒仰望星空。之軒說想去海邊。無論工作多忙,他總是把其他丟在一旁,陪著之軒到海邊。一切唯軒命是從。
隨著之軒想站起來的願望越來越強烈,白然的心卻越來越痛。因為白然知道他的腿以後都無法行走了。醫生告訴白然,之軒得了一種遺傳性的怪病。就是他的四肢每抽筋一次,就像被剪斷筋一樣,現在是左腳,然後會是右腳,到時候左手和右手都會癱掉。而且這個病到底什麼時候會複發醫生也無法知道。白然隻能祈禱奇跡的出現。
想不到之軒病發得那麼快,三個月後,之軒的右腿抽筋了,他就像失去左腿一樣痛苦地失去了右腿。這一次,之軒無法冷靜。因為他知道了自己的病,也知道了他媽媽當年也是因為這個病而失去了年輕生命,而有這種病的人,一般不會活到三十歲。他隻能不斷哭泣。也是除了哭泣外,他再也不能做什麼了。
白然看著他的眼淚珠子一滴一滴地往下墜,心疼得無法形容。他也哭著對他說:“你失去腿了,我可以當你的腿,陪你走遍天下,你失去雙手了,我可以當你的雙手,陪你打天下,哪怕你隻剩下眼睛嘴巴,你或許不說一句話。隻要你眼睛眨一下,憑我們之間的默契。我也能知道你需要什麼。既然已經成為事實了,就該好好活下去呀,寶貝。”
那天之後,白然更加地寵愛之軒了,因為有時候坐輪椅不方便,他幾乎進進出出都抱著他,除非要走大距離的路才讓他坐在輪椅上。之軒很喜歡鳥語花香的生活,白然就每天抽一定的時間來陪他。雲軒知道之軒的情況後,眼看著白然對哥哥的舉動,終於釋然地把占有改為成全。他也幫助白然把之軒照顧好。
可惜展之軒還是等不了失去四肢的日子了,那天。雲軒推他出去散步。他卻突然暈倒在輪椅上。醒了來時,醫生幫他打了一支強心針,他的生命隻剩下半個小時。之軒想到弟弟無人照顧,他非常擔心,他想起白然無數次問自己:“你愛我嗎?”自己也沒有告訴他。看來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有種急切想看到白然的願望。
打完針的之軒回光返照,精神很好。他要求雲軒和白然推他到瓊花樹下,這時明明已經是七月了,原本四五月盛開的瓊花居然仍然燦爛地開著。之軒牽著雲軒和白然的手,氣息微弱說:“白然。。。。我求你。。。。以後一定要,要幫我照顧好雲軒和我爸。”
“軒,我們一起照顧他們,好不,我們一起。。。照顧”話沒完,白然已泣不成聲。
“不。。。。我怕我沒機會了,你先答應我。。。。。”之軒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白然趕快點頭答應。“
“你說話算話。。。。。不許反悔。。的。。。”
“軒,我知道了。我說話算話。我發誓,我承諾得了。”
展之軒虛弱地笑了,他轉向雲軒說:“雲軒,以後。。要聽白然和爸爸的話。”
“哥,你別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展雲軒雖然叛逆,但麵對著將要失去痛愛自己的哥哥,他眼眶濕潤,眼淚在打轉兒。
“雲軒,我想喝奶茶。。。。”
“哥哥,我現在就去買回來。”
看著雲軒的背影走遠,展之軒終於放心了。他含情脈脈地看著白然,然後之軒告訴白然:“我好像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其實當初你向我表白的時候,我就有點動心了,隻不過我沒有勇氣去承認。如果時間可以從來,或許我會跟你一樣,不顧一切地愛上你。”
白然說:“我現在知道你愛我就行了。寶貝,我也有件事情必須跟你坦白:我之前寫過一封信給你,信裏麵都是關於我對你注意的種種,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還有那次車禍是我安排的,目的是為了更加靠近你,因為近水樓台先得月嘛。至於割傷自己那也是苦肉計,就連強行占有你也在我計劃之內。一切都是因為我太愛你。”
“大壞蛋,真想不到你瞞著我那麼多。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思量一會後的之軒,伏在白然胸膛上,終於向白然說出了“我愛你”。然後平生第一次主動吻上白然,白然也熱情地回吻著。伴隨著瓊花的飄落,而之軒的手卻不知不覺地滑落了下來,眼淚從白然的眼中溢出,之軒死了,他仍然緊緊地抱著心愛的人。
後記:雲軒因為之軒死後,人變得懂事多了,他不久便報讀了醫學院,當了一名醫生。而白然接管了之軒的公司,他也做到自己的承諾,照顧雲軒,像照顧弟弟一樣。照顧展父,像照顧父親一樣。每年的四月拜祭之時,雲軒和白然總是不約而同地在之軒墳前插上一株瓊花。
白然記得之軒說過“當我打籃球時從來沒想過會有走不了路的一天,當我以為過自己的生活時,從來沒有想過會有愛上你的一天。找到真愛,珍惜真愛是一件奢侈的事,它卻不需要你浪費分毫,隻需要付出真心。如果隻有今生,隻要愛上,就必須說出口。“《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