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聖琉璃安靜地偏頭詢問著那個孩子。
    孩子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聲音中帶著一絲驕傲，“寶寶叫諾諾。”
    “哪個諾？”她安靜極了，眼神空明。讓人完全想象不出剛剛那個陰鷙的人兒與現在的人是同一個。
    “諾言的諾。”
    孩子略顯歡欣的話語卻讓眼前的美人兒頓住了腳步，她緩緩地回頭，情緒隱藏在那純黑的眼眸中，仍然讓人可以看出在她心底肆意衝撞的情緒，“諾言？！”她的目光緩緩投向遠方，仿佛在那遙遠的回憶中看到了過去。
    “沒想到他……”她的聲音低沉，讓人一聽都忍不住心碎，“還是沒能忘了她……”
    突然間她忽然輕笑出聲，眼眸恢複剛才的睿智，笑得有些放肆，“這些本來就與我沒什麼幹係？”放肆的微笑傳遍在樓梯間。
    樓下跪著釀酒的美人隻是淡然地釀著手中的酒，隻是在聽到笑聲的同時，眼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情緒，她輕輕地呢喃，“的確，早已經過了兩千年了，時間……”
    樓梯上的諾諾眨著明亮的大眼睛，伸手拉著聖琉璃的衣角，聲音稚嫩，“姐姐，寶寶的爹爹真的在這兒嗎？”
    聖琉璃微微一笑，眼神看向樓梯深處的一個房間，微笑很美，卻有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就在那個房間。”
    諾諾雖然活了很久很久，但是她的智商卻隻是兩三歲而已，她立馬笑得開懷，可是片刻之後，她又扭扭捏捏起來，“姐姐，爹爹會不會不認識寶寶了呀！”她大大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聖琉璃。
    聖琉璃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轉身離開。身影依舊那樣的聖潔美麗。
    身後的孩子愣愣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片刻之後又看看那個房間，走了進去。她的腳步很小很慢，一步一步，靠近著那個房間，明明隻有十幾步的距離，可是對於這個孩子來說……
    這區區的十幾步是代表著整整兩千年……
    房間不大不小，林驚凡安靜地睡著了。孩子看著那個身影，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聲音低得近似呢喃，“爹爹……”
    眼淚順著孩子粉嫩的臉蛋流了下來，也許那鮫人的淚也沒有這樣的晶瑩……
    一滴一滴……
    帶著兩千年來的思念。
    “爹爹……”一聲呼喚小小的，回蕩在整整兩千年空蕩的回憶之中。
    諾諾小心地走到床邊，爬上了床，小小的身子縮在林驚凡的懷中，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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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緩緩沿著樓梯走下，站定在她妹妹的身邊，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一股很詭異的氣氛卻緩緩蔓延了開來。
    而聖幽月仿佛沒有覺察到任何的事物，仍然安靜地釀酒。
    “他們呢？”
    “什麼他們？”聖幽月緩緩抬起了頭，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眸直視著她的姐姐。
    “和林驚凡一起來的人。”她的聲音很淡。外麵的陽光依舊很燦爛。但是無論如何，這一家小小的客棧似乎永遠與陽光打不上邊。客棧內依舊很陰暗，沒有光芒，沒有歡笑，恐怕那九幽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睡著了，在樓上。”
    “樓上？！”聖琉璃重複著這句話，麵無表情。有的隻剩那些麻木，“應該醒了吧！”
    “或許。”她的聲音依舊沙啞，不如她姐姐那般的悅耳動聽。她依舊重複著手中的動作，神情空洞。
    “赤水去了苗疆。”聖琉璃很安靜地說出這番話語。冷靜睿智的目光投向了遙遠的西邊，不知在尋找些什麼。
    她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淡淡地說到，“恐怕是因為者念荷。”說起者念荷，兩個美人又是一陣沉默。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自然不必挑明了來說。
    者念荷當年所受的傷應該都好了吧！這一次爭奪四大意境的人也不會少。其中她也應該會推波助瀾……
    聖幽月想到這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本來兩千年前的奪神大戰的結束就有些出乎意料。人族也不過是險險地勝過神族。而且還犧牲了無數的高手。
    高手……
    這兩個字不斷的盤旋在她的頭腦之中，幾張絕美，英俊，平凡，醜陋的臉不斷在她的眼前閃爍著……
    “也許，我們也應該出世了……”聖幽月低下了頭，長長地眼瞼微微顫抖，她的手掌緩緩地張開，手心之上有著淡淡的血痕，肆意流淌著深綠色的血！
    聖琉璃沒有開口，或許連她也找不到一個夠好的理由來反駁她的妹妹，當年為了取得奪神大戰的勝利，無數的人前仆後繼。無數肮髒手段的展開——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人界，隻是為了還人界一個和平。
    美人計。當年人族施下的兩個美人計都取得了勝利，甚至可以說是完美。可是如今，昔日的美人又在何方呢？
    兩個人，一家客棧，陰暗至極。
    而此時讓她們驚愕，萬萬沒有預料到的事情正在發生——赤水並沒有立即前往西疆。而是朝南走。
    跟在她身後的這大美人這頭可是疼得厲害，要知道她自己的任務就是將赤水仙子帶到苗疆，可是現在……
    她隻得低低地，畢恭畢敬地詢問道，“敢問赤水前輩，我們這是去……”
    “找人。”前邊的赤水淡淡的回答道。
    凡人的街市很是熱鬧，街上處處事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人的吆喝和叫罵聲，以及一些人看到者月兩人時的癡迷眼神。
    者月皺了皺眉，很不喜歡這種略帶猥瑣的眼神，剛要詢問赤水何時能到——突然人群傳來一陣騷動，一個長得頗為仙風道骨的老人被推倒在地，那群人的胸口繡著一個小小的鈴鐺，“你又來我們這兒騙……”
    “打死這個騙子……”
    “騙子……”
    者月這才注意到老人手上拿著一根竹竿，竿上一條幅上寫著“算盡天下因果輪回”。她才恍然大悟，天下因果輪回之事從未有過任何人能知曉，哪怕是這個老人。可是這個老人也頗為可憐。
    一些孩子不懂世事，也湊熱鬧，朝老人吐唾沫。
    “萬鈴堂……”者月低低地呢喃著。萬鈴堂是與禦劍宗齊名的大派，這幾個人怕是萬鈴堂的幾個外門弟子吧！
    前邊的赤水隻是頓下了腳步，一句話都沒有說，者月看了看身邊的赤水，縱使心中很想救下那老人，但是赤水尚且沒有任何動作，也就按捺了下來。
    “他不需要任何人救……”赤水仿佛看透了者月心中所想，淡淡地開口解釋，“自甘墮落而已。”
    自甘墮落！
    這四個字剛一落下，者月就感覺到了一絲芒刺在背。不覺想要尋找這源頭——被推倒在地的老人雙眸發出一道很明亮的神光，死死地盯著赤水。
    這老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有此念頭，者月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
    萬鈴堂的人叫罵了一陣，見老人沒有多餘的反應，也就離開了，人群也散了，似乎對剛才的一切司空見慣。
    老人仍然死死地盯著赤水，緩緩站直了身軀，低喝了一句，“赤水！”
    赤水玉手一揚，拿下那黑色的鬥篷，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微笑著淡淡道，“周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