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禦的車子停泊在離秋思餐廳稍遠的地方——停車不方便，這大概是秋思餐廳的唯一缺點。二人並肩走向停車處，經過影碟專賣店時，季樂忽然想起了洛零曾說過的話——介紹沈禦看同誌電影，試探他。
    “你想看電影嗎？”季樂邊問邊走進了專賣店。
    “你是說買影碟回去播放？”
    “最近都沒什麼好看的電影上映啊，而且你家不是有一成套的音響嗎？”季樂笑嘻嘻道，“我一早就想試試那套音響了。”
    “那你想看什麼電影？”沈禦隨著季樂走到了歐美電影係列。
    “嗯……”季樂琢磨著，看似隨意地抽起了其中一張影pian，“這個如何？李安導演的。”
    “BrokebackMountain。”沈禦念出上麵的名字。
    “斷背山，聽說劇情挺不錯的。”季樂假裝輕鬆地說，偷偷觀察沈禦的表情。
    “我看過了，感覺隻是還好。我很少看愛情電影。”沈禦發表簡短的感想，給斷背山話題畫上句點。隨即轉身尋找心儀的恐怖電影，“你覺得這套《Orphan》如何？DakotaFanning主演。”
    “咦？”季樂一愣——計劃全被打亂，“你說『哦』什麼？”
    “Orphan，中文好像是譯作《孤兒怨》之類的。”沈禦想了想後說，他從不在意中文譯名。
    “Orphan……”季樂低聲地念著，一副乖學生的可愛模樣，“都可以，無所謂。”沈禦忍不住摸了摸季樂的頭。
    季樂以詢問的眼神望向沈禦——怎麼？
    沈禦搖頭微笑，走去付賬。
    回沈禦家的途中，季樂還在糾結著沒來得及問沈禦對於斷背山的感言，望著車窗外的風景發呆。
    “怎麼不說話了？你該不會不喜歡恐怖電影吧？”
    “不會，我是挺喜歡的。”季樂道，小心翼翼地把話題帶回斷背山，“隻是想到剛才要介紹你的電影。”
    “嗯，BrokebackMountain。”沈禦下意識地念出英文片名，“你真想觀看的話，我幫你和金熙借吧。上次就是在他家看的。”
    “金熙……上次在你家見過，那個家族做煤氣代理的？”季樂回想著一個月前的記憶。
    “沒錯，你記憶挺好的。”
    季樂不好意思地微笑，他會記得，純粹是因為金熙是個挺帥氣的哥兒。
    “——等，你和金熙單獨二人看同誌電影？”季樂忽然想到了這驚人的事實，不禁有點吃味兒。
    “當然還有其他人，那時一夥人在他家搞派對。”沈禦好奇地瞄了季樂一眼，仿佛說著『你那是哪來的古怪思想』。
    “是麼？哈哈。”季樂尷尬地笑笑，眼珠子轉呀轉地再次投向車窗外。
    “結局挺悲傷的，一群女孩子看了哭得稀裏嘩啦。”沈禦繼續道，沒理會季樂的尷尬。
    “女孩子啊——”季樂心髒仿佛被閃電擊中般地微微刺痛，“——就是看感情戲忒會哭的吧。”
    沈禦的圈子裏是有女孩子的存在的，季樂忽然想到了這一點。雖然他是一早就知道了，認識那天甚至親眼目睹沈禦和女友分手的經過。但清楚地意識到時，那難過仍是足以讓人窒息。
    沈禦仿佛沒意識到季樂情緒上的變化，自顧自地說下去：“其中一個叫何雅的還揪著我哭個不停，吵得我頭都疼了。”
    “是麼？她要是個美女的話，感覺也挺不錯的吧。”季樂回道，仍是望著車窗外——他不想麵對沈禦。
    “這個嘛，我純粹覺得她挺吵的。”沈禦笑道，“真要說看完電影的感想嘛……那時我隻是想，我要是喜歡上了個男的，就一定會對他好，和他一起過日子。”
    季樂忍不住回過頭看沈禦。
    “過一輩子。”車子停下，沈禦正注視著他。
    “一輩子嗎？”季樂笑道，“口氣真大。”
    沈禦微笑，不置可否。
    稍後，季樂在沈禦家看了一沒有中文字幕的歐美電影——沈禦購買影碟時從不會在意有無字幕這回事。
    雖說觀看恐怖電影時畫麵遠比對白重要，但季樂始終因為不太明白劇情，再加上勞累了一整天而睡著了。
    睡著的當兒，似乎被什麼人抱上了舒服的床，在他的唇角輕輕地落下一個吻，喃喃地說了句什麼。季樂聽不清楚。
    其實所謂一輩子，就是一天接著一天地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