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思,空留痕 丹青夜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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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她總給人一種虛弱,蒼白,甚至於死亡的感覺。若是有人見到她的模樣定然不會覺得她是多美的一個人,雖然她真的有這天下聞名的姿色,但那都是十年前。
十年,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太過漫長。
漫長到已經麻木。
麻木到對著已經枯槁般的臉也尖叫不起來。
旁邊的房間總是在清晨傳來一聲尖叫,然後便是沉默的一日,而她早就已經麻木。對著銅鏡梳妝之時都能點上看上去反差太大的胭脂。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如果說,一輩子隻有這麼一個人是除了家人之外你真正記住的,那麼這個人對於她來說定然是那個讓她等到如今的人。
他娶,她嫁,早是十年前的事情。隻不過他娶的是別人,她嫁的是別人。
兩人不算錯過,卻是萬般愁緒。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說是青梅竹馬隻是他老愛捉弄她。說是陌路之人他卻也喜歡在很多人麵前大大落落的揮毫畫下她的國色天姿,然後高價拍賣。
她的臉是怎樣令人歎為觀止隻能是看過的人知道,所有人都會在她的麵前失了方寸,唯獨他,能清清楚楚畫出她的容貌,所以,第一畫師由此出來,裘青。
而造就他的卻是與他隔鄰的第一美人,無邊。
然而隔鄰也是在二十年前,她還住在他屋旁,他還喜歡捉弄她的時候。
其實她根本也沒怎麼變過,很像將當初的精致小巧拉開了變得更有那種讓人方寸大亂的感覺。
再次見到的時候,隻能搖頭晃腦的感歎,真是時間刻畫的勝景。
二.
怎麼也沒有想過,當初是他驕傲自得的捉弄她,結果再見之時是她高傲的頭也不回。
於是又是一次捉弄,偷偷的一個晚上畫了幾百張的丹青,簡簡單單的幾筆,卻是惟妙惟肖,貼滿了整個城。第二日她果真暴跳如雷,而他像往日般在她看不見他他卻看得見她的地方放聲大笑,卻是多了一分的失落。
她似乎,沒有了以前的靈氣。整日變得世俗的跟幾家的小姐看著哪家的公子高大英俊,風流倜儻。
美人一顧傾人城,她有那種資本,何必再低三下四的祈求什麼公子哥兒的回眸?
大放厥詞的後果就是被那群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人三番四次的捉弄與刁難。
狼狽,在這樣一個人的身上,隻有一種想要一刀刀剮了他們的感覺,然而他隻能忍氣吞聲,隻能夠擦幹血跡,拖著被打斷的腿,退回自己的小茅屋。
屋子被推翻過幾次,隻是他一直守在這裏,記得是因為父母的墓地在這附近,再有就是他也不清楚不想去想的。
三.
他總在看見人家家道中落的時候感歎天意弄人,這次輪到他自己的時候他隻能笑笑。
她站在小茅屋前發了許久的呆,然後又離開。而他就在小茅屋裏包紮著自己的腿。她說了些什麼,然後就離開了,雨下的很大,有些聽不清楚,他隻能笑笑,看見她輕蔑的笑容,他知道了些什麼。
那個公子哥兒說了一句話,將他原本的怒氣全部打了下去。
在逃的通緝犯的兒子,還敢這麼招搖的出現。
他爹跟他說,不管如何,都不能跟監獄衙門扯上關係,那時你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官逼人反,官逼人滅。
反抗隻是以卵擊石,於是隻能沉默。
幾年前的離開就是因為突然間的官兵搜查,整個城中沸沸揚揚,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養了許久的傷,終於似乎有了些些的回轉,但是腿的傷太重,已經沒有辦法回到以前那樣。
她卻突然之間遣侍女來找他,讓他給她畫像。
他笑了笑,接受。既然想要幫他,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接受了就行。他無愧於心就行。
四.
一張張的丹青畫出來,又被掛出去拍賣,小茅屋中出了個第一的畫師,小茅屋中也多了個女主人。
很精巧的女子,仰慕他的才華,甘願嫁給他這麼個瘸子。
然而卻是第一的美人無邊介紹的。
他說,你想幫我就幫到底。
她不解,看著他的腿,有些些的愧疚,讓他看著刺眼。
他說,成家立業,我已有名氣,該找個伴過一生了。
她點頭,甚至有些雀躍。
而他看去竟是有些自嘲般的黯然。流夜很喜歡我。
親事就是這麼定了,她也順利的與那個她仰慕的公子哥兒定了親事。
她在新婚前一夜,笑著向他說,認識了那麼久,總要送一份新婚賀禮。
他道,我隻會畫畫。
那就認真地畫一幅,我知道那之前的都是你敷衍我的。
你怎麼知道。
那麼多年總是了解一些你的。
他們兩都笑笑,她訂下了一幅畫,新婚後三日他親自送。
可是卻再也沒有見過他,那幅畫送到了,卻是他的妻子流夜送來的,有些似乎很淺的血跡,是被努力擦掉的。可是流夜卻告訴他,隻是不小心割破了手指。眼眶紅紅的,看著她甚至帶著仇意,卻是死也不肯告訴她他不來的原因。
五.
她曾問過他,為何叫裘青,以前的名字並不是叫裘青的。
他隻是漫然高傲一如當年,名字不過一個稱呼,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甚至還笑著指責她老跟那些俗人混在一起自己也變俗了總相信什麼冥冥之中的牽絆。
她是個被丈夫休了的女人,而且過門才三日。
僅僅隻是因為她拿過了一幅帶著點血跡的畫,那幅畫還是她親自訂的。
有些莫名其妙的,曾經鬧過,可是最後也釋然了。看著丈夫帶著風姿國色不輸給憔悴後的無邊的新娘出現的時候,才知道死心是什麼滋味。
他的丈夫像趕狗一般,把畫丟在她身上,說著那些讓她難堪的話。她不解,卻是百口莫辯。
他說,既然那麼喜歡那個瘸子不要臉的在新婚之後還來往怎麼不跟著他去死。
他說,那個瘸子也真的大膽,警告沒有用竟然還是找上了你,就憑這幾幅畫成了什麼第一畫師?說來說去還不就是個畫匠!下流低等!
她抱著那幅畫,咬著唇離開,路過小茅屋的時候,那裏麵已經沒有了人的影子。轉身離開,找了間破舊的老房子,旁邊住著年老色衰卻是不承認的女人。
她想,總有一天她也會變成那樣,不再風月無邊。
她想,他費盡心思畫出來的畫,是絕世之作也是封筆之作吧。
她想,究竟是記下了多深,才能在眼睛看不見之後還畫下這種天姿國色。
她想,他想著那幅畫中的那襲青衣,該是會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