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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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安誌滿臉興奮的揚手,“很好。”
“蘇總,可以過來休息會了。”看了眼還盯著對麵的人,羅伊忍不住又叫了兩聲,“蘇總!蘇總!”
“我知道了。”蘇誌擎撇過眼。徑自朝另一邊的休息區走過去。羅伊一愣,這位蘇氏的總裁果然不簡單,一瞬間,那種恍然的神色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之下的高深莫測,接著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平時如出一轍的沉穩優雅以及高傲,似乎剛剛站在原地愣神了好幾秒的不是他本人一般。
羅伊心底忽然有些微妙,忍不住看了眼站在陽台上似乎正在和工作人員說話的自家總裁,難道那些報道並不完全是虛假的?
在場的眾人也好像被剛才奇妙的氛圍感染了一般,沉浸在莫名的感覺中,安靜而有序地做著自己手上的工作,唯獨安導倒像是完全被他們兩個人展現出的感覺衝擊到了,整個人都顯得非常興奮,大聲的指揮著現場作業,調整背景,轉移場地等等,無一不親自指揮操刀。
岑進走到休息區的時候,蘇誌擎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腳步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停頓了一下,岑進推了推眼鏡,心情突然有些起伏。
“下一場準備。”安誌的話打斷了沉默中的兩個人,“下一場場景在客廳,注意燈光的效果,道具都弄好了沒?沙發調整好位置。演員就位……”
蘇誌擎站起來,脫下身上穿的西裝外套,扯下領帶,黑色襯衣的袖子略略卷起,露出精壯的手臂,隨意地撥了撥頭發,頓時,本來一副出席公開場合的正式裝扮就有了居家的味道,蘇誌擎笑了笑,既然要拍就拍得最好,要做就要做最到頂尖,這一直是蘇誌擎的人生信條,現在當然也不能例外。
在場的人看到他的變化都按捺不住驚訝,原來一向高傲的蘇家大少居然還能有這樣的感覺,或者隻是他們平時沒見識到?
岑進換了件白色的襯衣,同樣的沒有選擇嚴謹的樣式,衣服穿得相當的隨意,柔軟的發服服帖帖的垂在耳邊。
鏡頭另一邊的安誌有些忍不住的顫抖,這是被一種東西激發出來的,鏡頭呈現出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沉浸其中。
客廳的燈光並不亮,微微的暈黃,家裏零落地散著一些東西,不顯得亂,倒藏著安寧溫暖的感覺。電視機在沙沙地放著,透明的茶幾上擱著一個空酒杯和一瓶開封的紅酒,開門的聲音讓沙發上的男人微微一動,慢慢換了姿勢。原本單手支著下巴的人慢慢側下來靠進柔軟的沙發裏,白色的衣,米色的沙發,柔和的背影,優美的線條。
提著東西進門的人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冒著熱氣的東西被輕輕擱在桌上,然後慢慢走向沙發,黑色的背影,沒有了淩厲肅冷,漸漸的有了柔軟的弧度,走到沙發邊坐下,看了眼已經睡著的人,又起身離開,毛絨的毯子蓋到白色的身影上,似乎能隱隱約約聽到低柔的笑聲。
暈黃的燈光下,互相交融的氣息,黑色與白色,同樣的柔和。
居家的溫暖,錦溪的又一種風情。
整個拍攝現場安靜地聽不到聲音,似乎隻剩下兩個人。
拍攝完成後,岑進站起身,臉上淡淡的,不見表情。
“岑總,你怎麼了?”
“沒事,我去一趟洗手間。”
等旁邊的人緩過神來,沙發上就隻剩獨坐著的黑色背影,沒有絲毫動作,安靜地坐著。
“拍第三場吧。”久久,蘇誌擎才出聲道。
整個廣告拍完時,全組的人都鬆了一口氣,沉浸在那樣的氛圍裏,每個人的心裏或多或少都有些莫名的感覺,對身處鏡頭中央的人更是生出由衷的佩服,就像導演之前說的那樣,他們或許能成為最好的演員。
足夠的聰明,對氣氛的掌握,如同刻進靈魂中的風度。
每個人都顯得非常興奮,這隻在他們手中誕生的廣告會是一個精品,對於廣告人來說這無疑是最大的欣慰。唯獨一個人,靜靜坐在鏡頭後麵,沒有說話。
“安導,你怎麼了?”副導演叫了叫莫名安靜的安誌。
後者緊緊盯著不斷重複的畫麵,半晌,才緩緩開口。
“這一段該怎麼剪?”他盯著流動的畫麵出神。
副導愣了愣,這是他們今天拍的最後一幕場景,也是最難詮釋和表現的情節,廣告和電影不同,往往幾個片段甚至畫麵就要說明一切,而臥室裏的那一段會是整隻廣告的精髓。
其實,在拍這一場的時候,確實出了點小意外,因為主角變成了兩個男性角色,所以之前設計的粉色浪漫情懷並不適合,安誌的突發奇想讓這一幕成為了日後錦溪係列廣告中的經典畫麵。
“你知道麼,其實我隻是想要他們表現出都市人喧囂底下的寂寞和有人相伴之後的那種感覺,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他盯著畫麵喃喃道。
畫麵有著熏然朦朧的美感,籠著黑沉沉的夜色,仿佛隔開了一方天地。
臥室裏安安靜靜的,似乎能聽到人淺薄的呼吸聲。坐在陽台邊上的男人側身靠著牆壁,穿了一身白色的浴袍,領口微微敞著,露出形狀優美的鎖骨,嵌著水珠,一滴一滴的從頸間落下,沒入衣間。頭發濕潤的貼在耳邊,服帖得讓人想要有撫摸的衝動,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根煙,緩緩地冒著嫋嫋的煙氣。
和之前的宴會廳、客廳不一樣,沒有了白日的嚴謹與溫馨,這種時刻仿佛情。事過後的休憩,性。感,懶散,墮落,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說不出的通透。
坐在夜色裏的男人很幹淨。
因為微光,朦朦朧朧地看見男人的側臉,白皙的淡漠的,深深隱藏著。
窗簾的半遮半掩下,目光靜靜的落到樓下。站在車邊的男人若有所覺一般回頭,時間靜止了一秒,然後,開車門的繼續開車門,望著的人繼續望著。
也許,再溫暖的地方,也阻止不了心已成灰。
蘇誌擎回到空蕩蕩的房間,在所有人收工離開之後,看著岑進站過的陽台,坐上和岑進一起坐過的沙發,靜靜倚著岑進倚過的窗邊,臉上的神色複雜難辨。
依稀熟悉的場景,記憶裏影影綽綽的東西仿佛隨著那幾個畫麵清晰起來,巧合得驚心。可惜沉澱之後,什麼也沒留下。
八年前,岑進離開了這裏,幾乎失去了賴以生存的一切,現在的岑進,金錢,事業,情人隨手可得,隻是那些莫名的因為一句話,一首歌,一部片子淚流滿麵的日子早就不在了。
岑進找了間酒吧,在這種時刻,他需要一點點的酒精,不至於到達醉的程度,然後找個看得過眼的人,過個美好的夜晚,一個晚上而已,各取所需打發無聊寂寞的時間,就像這些年無數個夜晚一樣。
岑進沒有帶上那副銀邊的眼鏡,他隻是有些輕微的近視,即使不帶上眼鏡也無所謂,眼鏡隻是一種習慣,在這種需要放縱的時刻,戴上眼鏡會是累贅。
當岑進踏進‘醉夢’的時候,酒吧裏有些隱隱的騷動,當然,這是極其正常的現象,對於一個外表出色,又有著如同夜色魅力一般的人,誰都會忍不住想要靠近以及征服。
周圍都是帶著些許肉欲的眼光,或隱晦或大膽,這很好,岑進想。至少不會牽扯得更多,各取所需才是人之常情,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款襯衫,坐在吧台邊,點了杯BloodyMary,一口一口,靜默地觀察著周圍的人,尋找合適的對象。
“Hi,帥哥,又見麵了,我叫Jack,還記得我麼?”男孩兒像條無骨的蛇一樣倚了上來,伸出舌抿了抿唇,大膽的暗示,周圍打量的視線變得更加明顯。
男人雖然出色,但是周身仿佛被什麼籠罩住了一樣,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觀察的階段,沒有靠近,唯獨這個叫做Jack的男孩兒大膽的出聲。
男人笑了笑,歪著頭,眼光有些朦朧,三分的醉意,一點點的熏染,揉進眉眼裏,本來斯斯文文的俊雅男子不知道怎麼的就帶上了些魅惑的味道,讓人忍不住舔舔唇,吞咽著慢慢浮出來的欲望。
“Jack?”男人似乎是有些醉了,低沉的聲音中漫著絲絲酒氣。
男孩眼睛一亮,身體依偎得更緊了,無論是身體還是眼神都寫著誘惑。“你記得我的對吧,那天晚上還沒做完的事情我一直都記得哦,你真的不喜歡我麼?不如,我們把剩下的做完?”男孩盯著男人微微開闔著的唇,忍不住慢慢湊近,近到仿佛能感到男人鼻間的呼吸時,距離突然猛地拉遠,衣領間的力道讓男孩差點喘不過氣來,他像頭憤怒的小獸一樣猛地回頭,看著身後的罪魁禍首。
然後,瞪大了眼。
愣了一會兒,總算是回過神,男孩瞪著眼,“喂,帥哥,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我現在對這個人比較有興趣,如果你想玩,我們約下次。”
男人挑眉,深邃的輪廓在嘈雜的酒吧裏被賦予了另一種張力,看著男孩的眼光仿佛看著張牙舞爪的小動物,似笑非笑,他慢慢抬眼,看向吧台邊撐著頭微微眯著眼的男人,緩緩向前了一步,男孩因為莫名的壓迫,不由地後退,整個人尷尬地夾在兩個男人中間,背貼上了後麵人的前胸,周圍的人猛地吹起了口哨,男孩的臉一下子漲紅起來,又像是不甘心一樣,“你懂不懂規矩啊,都說了不想跟你玩了。”
男人也不理會他的叫嚷,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男孩的呼吸陡然緊湊下來,這個男人有一種凜冽的美,讓人呼吸不過來的壓迫感,一分一毫像是要把他整個籠罩起來了一般,看著男人越湊越近的臉,Jack居然有些迷惑了,微仰著頭,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樣等待著男人的侵略。
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古龍水,竟然讓人產生了這種眩暈感,有些硬的發絲劃過臉頰,耳邊,潮濕的吻靜靜地落在…落在身後那個人的唇上!
Jack回過神來,一把推開身前的男人,這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立即被打斷,四周的嬉笑聲也陡然湧了過來。
“岑進。”男人啟唇,那兩個字仿佛在唇間研磨一樣,沙啞的,曖昧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你們認識的?”Jack狠狠的瞥了眼這個英俊的過火的男人,又轉身看著始終帶著笑靠在吧台上的男人。
“小家夥,你沒看見人家是一對兒。”旁的人一陣起哄,Jack算是明白過來,“你那天說你喜歡成熟點的,就是他?”指了指蘇誌擎。
岑進不置可否,把剩下的酒一口氣喝完。
酒保調了被青綠色的雞尾酒放到吧台上,“嘿,小家夥,喝杯酒吧。”十分可惜的望了眼立在吧台前的兩個男人,“雖然沒有這麼極品的,但是今晚的上品也不少啊。”他朝著酒吧一隅使了個眼色,又對著Jack眨眨眼。“誰叫人家是一對兒呢!”
Jack拿起吧台上的酒,縱然有再多的不甘心也沒辦法,這兩個人看起來居然會該死的相稱,他哼了一聲,倒是沒有多做糾纏,大步朝旁邊的位置走去。
岑進把目光從小家夥的背影轉到麵前的男人身上,很是可惜的搖了搖頭,“蘇總怎麼老喜歡破壞別人的好事,好好一個美妙的夜晚就這樣沒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起身準備離開。
“岑進。”
手臂被緊緊的扣住,岑進的臉上還是那副表情,眼底卻沒了笑意。
蘇誌擎卻突然笑了起來,“既然破壞了你的好事,我還你一個夜晚怎麼樣?”
岑進一愣,下意識地撫上眼鏡,突然想起來今晚為了方便,眼鏡直接扔家裏了,於是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眯起眼調整了一下表情,“蘇總,你是不是喝多了?”
“也許。”蘇誌擎歪著頭,看著他的眼神有些莫名。
岑進深深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可惜我對回頭草沒有興趣,男人嘛,難免喜新厭舊,而且都喜歡鮮嫩的,蘇總該很明白才是啊。”
蘇誌擎靜靜地注視著他,似笑非笑,“是我哪裏不符合岑總的標準?”
岑進撇嘴,“蘇總,我不想跟你玩遊戲,也沒興趣,你要是喜歡,大把的人等著你挑。大家一起開心就好,又不是為了居家過日子,既然隻是為了開心,什麼人不好,何必非要找個不合適的。我還不想壞了合作的關係。”這種遊戲規則,蘇大少一向掌握得最好,什麼時候開始轉了心思,或者,這又是另外一個遊戲?
有些話大家心裏明白就好,說出來真的沒意思,反而落了對方的麵子,又是何必。
蘇誌擎今晚明顯不對勁,岑進不禁自嘲,不隻是蘇誌擎,就連自己也很不對勁,白天的那個廣告不經意觸及了太多,打亂了本來平靜的步調,岑進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覺得有些事情開始脫離自己的掌控,這種多年不曾有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非常不舒服。
他快步地走向門口,也許他更應該回去泡個澡,然後睡覺。
酒吧的燈突然間全部熄滅了,周圍湧起一片起哄聲,一束燈光打在酒吧的小舞台上,瞬間,口哨聲和嬉笑聲響起,刺激著人們的神經,岑進不得不停下腳步,估計是遇上了周五的餘興節目,酒吧的人實在太激動了,不停地往舞台的方向靠近,到門口短短的一段路竟然變得異常難走。
岑進拿出手機,準備叫人過來幫忙,剛剛撥了幾個數字,就被震耳欲聾的尖叫激地皺起眉頭。
司儀高揚的聲音刺激著耳膜,“剛剛有個帥哥跟我說,想送一首歌給現場的某個人,本來周五是我們慣例的遊戲時間,這個要求不太符合規矩,不過誰叫這位男士實在太迷人了,所以我決定專門為他破例一回,It‘sshowtime!”
“有愛就有恨或多或少
有幸福就有煩惱除非你都不要
跟你的溫柔比較一切變得不重要
沒有你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有愛就有恨或多或少……”
按鍵的手指一頓,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岑進轉身看向舞台,蘇誌擎站在曖昧的燈光裏,一手插著口袋,襯衣的領口微微敞開,成熟性感的姿態讓台下的尖叫呼喊更加的激烈,他卻絲毫不受影響,深邃的眼靜靜地注視著台下的某個方向。
“想一次白頭到老說再見太潦草
看你頭也不回地走掉心裏像火燒
分分秒秒沒有你管他豔陽高照
忘記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
在我身邊就好要是承諾不可靠
是什麼讓我們擁抱忘記你我做不到
不去天涯海角在我身邊就好
如果愛是痛苦的泥沼
讓我們一起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