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碎了一隻木頭公仔 風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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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出來見見我嗎?”我抹了一把眼淚,第一次為愛情而哭,記得豔鬼小姐曾經告訴我,她說,愛一個人不能愛得太深,很容易傷害到自己。他一旦離去,不管他多愛你,你多愛他,不能在一起,都是一場浮雲。每當說到這裏,豔鬼小姐都會傷心得落淚,我知道,她又想到她那可憐的愛人了。
他沉默了,我知道他很為難。
“我想,放風箏。”
……
於是,他出來見我了。
我問他喜歡我什麼,他盯著我的眼睛,裏麵有孩子的純真。他說他喜歡我的純潔,他說我放風箏的樣子很純潔。純潔這個詞語,還是第一次有人用來形容我。我七歲的時候曾經去欺負一個四歲女孩,我上一年級的時候就直接害死了一個女孩毀了一個女孩的前途,我很小的時候就去市場偷東西,如果他知道這些他會不會嫌棄我?他說他不會嫌棄我的貧窮,他說他喜歡我的純潔。可是我一點也不純潔。
他從小就在他爸爸媽媽的庇護下長大,是溫室的花朵,他沒有接觸過北市場的肮髒,他沒有聽過尖酸刻薄的語言。這樣的一個天真的男生,讓我有種想毀了他的衝動。我帶他去我從小住到大的北市場,我故意想讓我媽媽見到他。
淩然摸著漆黑發黴的牆壁,他的眼裏充滿了疼惜。
我把他帶進了我的房間,隻有一張床,連個電視都沒有。我沒有開燈,等他一進房間,我就把他拉到我的床上,我親吻他,他的呼吸漸漸地變得熾熱,他迷惘著想推開我,卻又受了欲望的誘惑。再怎麼樣純真的像個孩子,他也是個十四歲少年,他已經踏入了青春期的身體還是會有反應的。他禁不住誘惑,那雙白皙柔軟的雙手摸進了我的身體。
就在我們摸索著要進行下一步的時候,我媽媽回來了。
我媽媽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個妓女。我知道她想起了豔鬼小姐。
淩然不知該如何辦,他能做的,隻是緊緊地抓住我的手,瑟瑟發抖。媽媽一如既往地把我拖到地上打我。
“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打她!打人是不對的!我要報警了!”淩然站起來,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他走過來抱住我。
“你又是誰!我教訓我的女兒也要你管啊!”媽媽咬牙切齒地吼道。
“你……茶茶!跟我走!”淩然拉起我的手,就往門外跑去,我媽媽氣得掉下了眼淚,她撲到桌子上,將上麵的兩隻水杯掃落在地上。
“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媽媽重重地關上門,我還對媽媽露出挑釁的眼神。不過想想回來,自己也還真是愚蠢呢,惹媽媽生氣了沒問題,但是如果離開了這裏,我還能去哪裏?我就隻有媽媽一個親人。越想越是覺得自己太衝動了。我心情不好,坐在路邊的石椅子上,我不在乎淩然怎麼看我,這就是我,這就是真實的我。
“這就是你的生活嗎?”他心疼地伸出手把我臉上的淚水抹淨。
我點點頭,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不願意帶他來我的家得原因,因為這就是我的生活。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貧窮。
我讓淩然陪我去照相。我也想象豔鬼小姐那樣,有一張相片,專屬於我們的照片,上麵刻有我們的幸福,我們要笑到天荒地老。淩然他用他一個月的零花錢買了一部相機。很普通的那種,才幾百元。我們在河東廣場拍了很多照片。拍我,拍他,拍我們,拍風箏。
我把那一張照片洗出來,雖然不像豔鬼小姐的那張照片那樣美麗那樣大,但是我卻覺得看著這張照片比看豔鬼小姐的還要幸福。因為我就是當事人啊。
事情沒有那麼快平靜的。我就知道,她媽媽是不會甘心的。我終於知道淩然上次為什麼能得到她媽媽允許出來找我,原來他為了見我就跟他媽媽鬧絕食。星期六,再次見到淩然,他將一組照片扔到我的臉上,他止不住滿腔怒火,第一次吼我。
“真沒有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我以為你雖然很貧窮,但是你絕對不會窮到肮髒!你真的!很讓我失望!”他雪白的頸脖處,一條條青筋都冒出來,他如此的生氣。我不用想都知道照片的內容是什麼,他媽媽很舍得,他媽媽花錢請人去調查我,調查我從小到大的事,不用說,她一定拍到了我偷東西的場麵。
我沒有哭,再也沒有如此堅強過。我雙手微微顫抖,我對淩然說,我們再放一次風箏好嗎?最後一次了。他憤怒地拒絕了,他說,他再也沒有什麼心情可以跟我放風箏,要放我自己放。我知道他要離開我了。我拽住他的手不讓他走,他瞧不起我我不怪他,但是這段情,我必須要讓它有始有終。我
對淩然說,你要是敢走,我就到你們家鬧去。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堆垃圾,我這一生中,人人都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在乎,反正我都如此髒了,就想一塊漆黑的布,就算你再沾上幾滴墨水,它也一樣黑。
淩然是那種養在溫室裏的花朵,經別人一威脅,他就受不了了。他非常不情願地抓住我的手,他抓得那樣緊,像是要揉碎我的手一樣。
風很大,風箏飛得很高。陽光也很大,很耀眼,我看不到我的風箏飛到哪裏了,抬起頭望著天,隻有一片金色的燦爛。陽光猛烈地把我身邊的所有事物都剝奪了,他的光芒把所有的人都深深掩蓋。
他抓著我的手,一齊奔跑著。他狹長的眼睛有些水霧,他的眼神似迷茫。漸漸的,他停下了腳步,而我也不能再跑了,我們都累了。可是還有風,風箏還在飛著。我把風箏的繩子在手上繞幾遍,一扯斷,飛得很高的風箏飛得更高了,那根帶著我的血的絲線跟著風箏一起,飛向藍天。
“隻要你把你的希望寫在一張紙上,夾在風箏裏麵,然後把線剪斷,放飛風箏,讓它飛上天告訴老天爺,那麼你的願望就能實現。”
媽媽說過的話在我耳邊回響。我既沒有把紙張夾在風箏裏麵,也沒有在風箏飛離手中的時候許願,我錯過了這個機會,永遠地錯過了。我眼睜睜地看著風箏飛走了。
這場愛情,這場遺憾,是誰導致的?
他走了,再也沒有出現在廣場。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成了眾人矚目的好學生,他在文藝晚會的舞台上,拉著小提琴,那樣安靜,那樣沉穩,也許我在廣場上遇見的淩然,隻是他成長的一部分,並不是真正的淩然。
我突然想起,今天是針子的忌日。亦是我跟淩然愛情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