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風居住的街道 柒 我們天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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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天未亮,
朦朧中,
卻麵容清晰;
天微涼,
混沌裏,
卻聲線迤邐。
水未央,
冗靜下,
卻人世殤蕩;
水微漾,
清波間,
卻前路迷茫。
.
愛微醺,
甜蜜在心;
愛未尋,
苦澀至脾。
.
我不念,
徒留你心。
你不現,
何處可容我?
『壹』
在奶奶床邊守了一宿,倪鳶又累又困。回頭看向病房外,艾銘依然那樣倚著牆站立著,但看上去並不是很精神,耷拉著地眼瞼,同樣耷拉著的頭,看上去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的樣子。
倪鳶站起身,徑直朝他走去。
“要不要先回去?”倪鳶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聲音也同樣的輕。
“恩?”他回頭,大夢初醒的模樣,“不用,我等你。”
倪鳶搖搖頭,恬靜的笑著。“你進來等吧,長在外麵容易著涼。”
“不用。”艾銘笑著,抬手摸摸倪鳶的頭頂。
倪鳶笑而不語,又走回病房。剛坐下,看著奶奶吊瓶裏的藥水滴完了,又起身按了按床頭的電鈴。接下來奶奶醒來後幫忙換尿袋,洗臉,喂飯……忙活了一早上。艾銘就那樣在門口站著,傻愣愣的站著。他看著倪鳶忙上忙下,想要幫忙,倪鳶卻不讓。
晃眼到了中午。
倪鳶大步流星的從病房裏走出來,被艾銘一把拽住。
“去幹嘛?”艾銘的聲音像是在責問。
“我奶奶午飯隻能吃流食,我要去醫院外麵買啊!”倪鳶掙紮著甩開艾銘。
“你忙了一個早晨。”艾銘伸手,理了理倪鳶額頭前的亂發。
“所以我叫你先回去啊!”倪鳶很煩躁,“快讓開,我奶奶中午不能不吃飯!”
“我幫你去買。”說罷,便轉身跑向電梯。倪鳶沒叫住他,隻好回病房。
“小鳶……”奶奶躺在慘白的病床上,雙眼微睜。
“我在呐。”倪鳶緊緊握住奶奶枯老的手,好讓她更好的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服我出去走走可好,這裏太悶。”
“您現在這麼虛弱,不,不太好吧。”倪鳶皺眉。
“小鳶原來最聽奶奶的話了……”奶奶微微歎氣,“怎麼?現在隻聽艾銘那小子的使喚了麼?”奶奶說罷,便努力地想起身。倪鳶見狀,趕忙扶他起來,“服我出去走走吧,再不去我怕是我們祖孫再沒這樣的機會了。”
倪鳶沒辦法,隻好攙扶著奶奶下床,又扶著她慢慢地走出病房,走向電梯。走出電梯,走出醫院大廳,來到了醫院後麵的小花圃。
“夏天,花開得不如春天豔。”奶奶慢慢地挪動著腳步,絲毫沒有了原來的矯健。“我十八歲懷了你爸爸,之後你爺爺就去抗美援朝去了。”她慢慢地說著,根本不去在意倪鳶有沒有聽到,隻是想說,不說以後便沒機會了。“那個時候他還是小夥子,有了決定誰也攔不住,就去了。結果沒回來。”她頓了頓,聲音顯得沙啞。
“你爸爸在娶你媽媽之前有去過一個老婆,還有個孩子。之後後來他去美國創業,老婆跟別人跑了。九幾年那下就在美國碰到了在美國讀研究生的你媽。”她停下了,轉身看倪鳶的表情。“之後他們就相愛,結婚啦。當時我看來你爸爸娶你媽媽不可能的事啊,他大你媽媽十歲多。我不敢跟你媽媽和你提起你爸爸有個前妻,你還有個哥哥。本來想帶著這個秘密就這麼入土的。”她笑著,指著她幹裂的嘴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關鍵時刻它藏不住秘密。”說完,她笑了,倪鳶也笑了,不是符合,而是,不知為甚,就那樣笑了。笑得多恬淡。
•
“你在這啊。”艾銘氣喘籲籲地站在倪鳶麵前。汗水浸透了幹淨的白襯衫。
倪鳶也有些小喘,剛才見艾銘在遠處和自己招手,和奶奶說了聲“在這裏等我”就跑向艾銘。
艾銘抬起手臂,晃了晃手上拎著的飯盒,“你奶奶的午餐。”說罷把飯盒交給倪鳶,“家裏有點事,我先走了。”轉身離去。
艾銘,你的借口總是這麼爛。你爸媽旅遊去了,能有什麼事呢?家裏著火了麼?倪鳶想著,朝奶奶那兒走去。
『貳』
倪鳶慌慌張張的走進醫生辦公室,見幾個醫生正在小聲的討論什麼。
“胡醫生,我奶奶怎麼樣了?”倪鳶叫住他們其中一人,焦急的問。
那個胡醫生裝過頭,其餘的人也停止議論。他搖了搖手,示意倪鳶不要說話,“跟我來。”他朝天台的方向走。倪鳶跟在他身後,又見他從牆上掛著的文件夾裏抽出一張紙。
“倪鳶啊。”胡醫生站在天台上,擺出一副傲視的模樣。倪鳶看著他那副樣子,十分想上去給他一拳,但是出於對醫生的禮貌也由於他是奶奶的主治醫師,所以隻好忍著。“你奶奶的病情……”胡醫生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筆,遞給倪鳶,又順便拿出一盒煙和打火機。
“你,先簽了吧。”說罷,把之前在文件夾裏哪出的那張紙交給倪鳶,自己轉過身去,點燃了煙。
【病危通知書】
幾個大字赫然紙上,倪鳶雖早已預料到,但此時此刻卻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已經失去了倪桐,難道還要是去奶奶麼?!老天爺,你好不公平。
倪鳶沒有哭,也沒有淚。默默的在紙上簽了字。
“還有救麼?”倪鳶突然開口。
胡醫生轉過生,結果那張病危通知書和筆。“你剛才說什麼?”
“我問你我奶奶還有沒有救。”倪鳶卻沒有吼出來。隻是很平淡的語氣。
“這個……理論上來講的話……”胡醫生開始支支吾吾。
“庸醫!再見!”倪鳶不想再聽,一個醫生這樣拖泥帶水分明是想要紅包罷,會出人命的啊!倪鳶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徑直走開,跑回了病房。
奶奶依然那樣安詳的躺在病床上,隻是臉上的血色看上去又少了些許。
倪鳶慢慢地把手放置奶奶的鼻孔,早已經沒了氣息。眼淚如約而至,但不嚎啕,隻是像涓涓溪流般緩緩順著臉頰滑落。
不用擔心我,放心的走吧。
『叁』
奶奶出葬那天,下著小雨。炎炎夏日,這樣的雨實為難得,帶來了些許的涼爽。
倪鳶一大早就起了,洗漱穿衣。艾銘一大早也登門拜訪,他靜坐在沙發上,看著倪鳶忙碌。
倪鳶忙完要走,艾銘也跟著出門。跟著下樓。
“傘。”艾銘說罷,遞了把傘給倪鳶。“雨天路滑,當心。”
“你不陪我一起去麼?”倪鳶轉過頭,用手推開那把傘,看著艾銘,眼裏竟有一絲輕蔑。
“我去不好。”
“我家鑰匙。”倪鳶不想再說什麼。攔了輛出租車,準備上車。“我晚上會回來,幫我點吃的。”說罷便彎下身子,鑽進了車裏。
艾銘看著倪鳶乘坐的出租車不見,撐起傘,走向不知名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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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是出葬,也並沒有多麼的氣派。人都走了,再氣派也是徒勞。整場葬禮隻有倪鳶一人。先是去銀行取錢,之後去殯儀館租了輛簡單的靈車去醫院接奶奶上路。一路上,倪鳶的表情比原來任何時候都還要冷漠,除了必要的交際,他幾乎不說一句話。到火葬場,看著奶奶的遺體被送進火爐裏,倪鳶不禁想哭,但還是忍著。燒爐的人告訴倪鳶要等待十分鍾,就可以去取骨灰了。人生一世,灰飛煙滅也就這十幾分鍾的事情。倪鳶越想,越加的神傷。
取了骨灰,直奔陵園。從包裏掏出奶奶交給自己的公共墓地使用證,交給陵園的工作人員。接著,專人捧著骨灰盒,帶著倪鳶來到奶奶身前看好的墓地。那人輕手輕腳的把骨灰盒放在土裏,叫人填上。這個過程十分漫長,但倪鳶沒有任何牢騷,隻是默默的看著。
我這個做孫子的,到頭來,也隻能送您到這……
•
回到家,已是晚上七點了。一進家門,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飯菜。艾銘在廚房裏忙著。
“這些夠了,你還忙什麼?”
“這些是夠了。”艾銘端了碗菜過來,“但都冷了,我幫你熱一熱。”
“你是真的,”倪鳶停住,等著艾銘的反應。
“我是真的喜歡你。”說罷,艾銘伸手,隔著小巧的餐桌,撫摸著倪鳶的臉龐。從額頭到眉心,從鼻尖到下巴。
眼淚終於忍不住噴湧而出。
麵對你,我始終無能為力,我不是你的對手,不是愛的對手。
『肆』
若,你隻問我,
若,我隻吻你,
欲說還休,徒添幾分愁。
【作者有話說!】
今天深夜奮戰總算是可以更啦~本來想要兩更的,但是鑒於這張比較難寫= =特別是開頭的小引啊,每次都要想很久的~倪鳶的奶奶殺青啦~其實說實在的她老人家也沒什麼重要細分,有種一上場就over的感覺= =至於倪鳶那個哥哥嘛~保密!明日兩更!!!!!說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