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風居住的街道  序章 初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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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雨總是沒有征兆,不論何時,隻要一開始就下個不停。天一整天都灰蒙蒙的,時間顯得不那麼分明了,早晨什麼樣的天色,下午依舊一樣。昏帳壓抑的魚肚白,昏帳壓抑的心情,好似喘不過氣。
    睡到一半,突然感覺有人用手肘捅了捅自己。倪鳶微微睜開眼睛,側過頭看著身旁的宋祁,又看看正在講台上口沫橫飛的地理老師,不情願的坐直身子。
    “地中海氣候是唯一的冬雨型氣候。”
    跟著老師的語跡,把書本上的語句劃下來。倪鳶邊劃邊看著窗外淅瀝的冬雨,隻覺得很想笑。
    
    熬過一節又一節課,倪鳶隻覺得累的不行。前桌的轉過來與他和宋祁討論今晚的活動,倪鳶也都是聽了上句忘了下句。眼簾慢慢垂下,纖長的睫毛漸漸覆蓋住亮黑的瞳孔。
    “有這麼困麼?昨晚和呂大小姐幹嘛去了?”一前桌看著昏昏欲睡的倪鳶,借機調侃到。
    倪鳶並不搭理他,隻是笑笑。隨後前桌的女生開始起哄,喋喋不休的八卦起來。
    初三就是這樣,無聊又苦逼。但總還是笑的出來。
    其實倪鳶至今不明白為什麼中國人這麼熱衷於平安夜,聖誕節,但為了不顯得不和群,倪鳶每年也都會跟著一群狐朋狗友來做些無意義的慶祝工作。
    一大夥人躲在一顆被彩燈纏繞的榕樹下,嘰嘰喳喳地聊著些有的沒的。倪鳶站在這些人的外層,看著樹梢滴下的雨滴,看著撐著傘匆忙路過的路人,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一排的雨天的圖標,看著那看著就像那些路人向這一大夥穿著五顏六色服裝的不務正業的學生投來的倉促又不屑的眼光一般的被雨水澆濕的彩燈的五彩斑斕。
    呂憶從那一大夥人中撤出來,默默站在倪鳶身旁,陪他一起默默的靜賞。
    “不過去熱鬧熱鬧?”呂憶輕描淡寫的問。
    “這樣不也挺熱鬧?”倪鳶雲淡風輕的答。
    隨後,倪鳶便隱約發覺身後那群人又開始七嘴八舌指手畫腳。倪鳶從不想去解釋些什麼,呂憶也是。
    可能一切事情澄清之後,多年之後老同學再見麵就少了那些可以再糾結的糾葛話題了。
    “賞我一毛錢,怎樣?”前桌的女生湊到倪鳶跟前,手裏攥著裝滿一毛硬幣的塑料袋。這貌似是一個近幾年時興起來的把戲。平安夜向每個朋友要一毛錢,慢慢積攢起來,拿去買蘋果,據說吃了這蘋果會平安。聽起來和小孩子穿百家衣的傳統有點像,但是這畢竟不是什麼傳統,隻是一群無聊的人想出來的打發時間的把戲。
    倪鳶無奈,但沒法拒絕,隻好撅著嘴掏掏口袋。如自己預料的一樣,沒有這麼零碎的錢。“不好意思,真的沒有。”倪鳶隻好笑著賠不是。
    “沒有得受罰哦~”麵前的女生狡黠的轉了轉眼珠,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十多厘米相貌清秀帥氣的倪鳶,“不準找你老婆借錢,你得隨便找個路人去借,還有,不準打傘。”說完瞥了眼倪鳶身旁的呂憶,又跳起來,向那群“無聊大眾”打了個OK的手勢。
    倪鳶眉頭一皺,千千萬萬個不願意,可是沒辦法,這麼大夥人,鬥不過也躲不了。隻好咬緊牙關準備衝進大雨裏。正當他準備走時,那女生擋住了他的去路。
    “我都答應了,還有什麼事麼?”倪鳶不情願的翻了個白眼,雙手叉腰,微微躬著背,一副想要動粗的架勢。
    “不能打人啊,江湖規矩,願賭服輸(插話:誰跟你賭了-_-#)”那女生見倪鳶生氣了,趕忙穩住倪鳶,“有個要求,我們指定人你去要。喏,那邊那個帥哥,看到沒,撐大黑傘那個。”
    “穿灰色風衣那個?”倪鳶眯著眼,看著女生所指的那個路人甲。
    “對對對,快去,再不去人家都走了!”邊說著,眨眼功夫,那女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速躥到倪鳶身後,將還在猶豫的倪鳶推進大雨裏。
    冰冷的冬雨立馬使倪鳶清醒,他十分厭棄的看了看那女生,跑向那個路人。
    “先生,能給一角錢麼?”倪鳶盡量說得書麵化且有禮貌。
    那人很快的回頭了,是個看起來年紀相仿的男生。鼻梁高,薄唇,穿透一切的眼神,如刀鋒削出的精致的臉廓。他見倪鳶不打傘在雨裏站著,趕忙把倪鳶拉扯進自己的傘下。
    “我沒有一毛錢,你急需麼?”說著,細心的替倪鳶拭去自眉心流下的雨水。
    “也不算急需啦,就是同學遊戲的一個懲罰。”倪鳶笑著解釋道。
    “那就是急需了,如果不能完成懲罰任務會挺慘把,我原來被同學這樣整過,我懂的,我們找個小賣鋪還錢把。”那男生摟過倪鳶,往一家小賣鋪走去。
    雖然隔著幾十米,但倪鳶依然可以感受到班上那群腐女們看自己的充滿基情的眼光。
    “老板,來兩聽可樂。”到了小賣鋪,那男生邊收傘邊吩咐店主。
    “一共四塊六。”店主拿了兩聽可樂,擺在男生麵前。男生付了錢,老板找給他四個一毛硬幣。他接過硬幣,拿起可樂,順便捎上兩根吸管。他轉身,給身後的倪鳶一聽和一根吸管,還有一枚一角的硬幣。
    “你同學在哪邊,我送你過去。”那男生對倪鳶笑笑,示意倪鳶什麼感謝客套的話都不必說。倪鳶伸出手,指了指那顆樹,就像來時那樣,被他用手臂摟著,慢慢的,慢慢的,走向分離。走向那不遠處世俗的眼光。
    “我叫艾銘。”
    “倪鳶。”
    倪鳶回到家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外婆早就睡了。倪鳶一個人洗了澡,換了睡衣,走向廚房,把那聽可樂放進冰箱,然後拿出一包方便麵,把水煮沸,把泡麵如花的青春葬送在熱情四射的滾燙開水裏,順帶著一並結束粉包,油包,脫水菜包的短暫生命。最後它們被安葬在倪鳶空空如也的胃裏。
    其實煮泡麵也挺血腥的。倪鳶邊吃邊想。
    透過廚房窗戶,可看到隔壁的廚房。隔壁那套房子空了一年了,今天那緊閉的磨砂窗裏又透出一些暖黃色的燈光。
    聽外婆說有人搬到這裏。貌似男女主人都是老師,還有個也在上初三的兒子。兩人因為工作調遷來到這座南方小城的一中任職,他們的兒子也跟著遷到一中——那是倪鳶他們的學校,
    本以為要見著新鄰居還得等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搬來了。倪鳶開始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那個日後可能會和自己成為鐵哥們的男生的相貌了。
『辭』
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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