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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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奎一張臉熱燙熱燙的,捧著臉回坐上馬車回到悠樂宮後,幾乎就不準備出門,他是太氣了。
除了生氣,他還感覺到了丟人。
被人糊弄,被人欺騙,還被人扇了兩巴掌。兩個巴掌印伏在臉上,不等原奎開口,即幸災樂禍般的到處彰顯:大家快看啊,原靜被打了,有人打了原靜!
原奎真惱了。他可是原二爺啊,被皇上捧在手心捂了很多年的小靜兒啊,除了爹,誰都不曾打過他!爹打他臉也是隻打了一次,還是拜司彤所賜。
於是他一邊照鏡子一邊跟個小太監道:“出去殿外守了,誰來攔誰!”小太監答應了聲,速速出了殿去。
其他人想不想見都由著原奎,而有一個人卻是由不得的,就是蒙世祖。
蒙世祖聽說原奎出宮半個時辰不到就坐馬車回了宮,心下好奇之餘,擺架去了悠樂宮。一進宮門口,就見到了那個兢兢業業守門的小太監。
小太監拿著雞毛當令箭稀稀落落地幫原奎打發了幾個人後,瞧見蒙世祖擺架而來,登時傻了,急忙往屋內衝,“原二爺,皇上來了!”
原奎糾結地搓了搓臉,勉勵裝出一副輕鬆自然模樣,迎了出去:“皇上,您來啦?”
蒙世祖看著原奎一張臉紅紅白白的,隱隱藏著巴掌印,雙眼直了直,隨後他抬起手在原奎的額上摸了一把,直覺觸感光滑,他說了句,“小靜兒這臉紅的,天氣有這麼熱了麼?”說著拉了原奎的手進了殿內。
原奎見蒙世祖沒看出所以然來,於是道:“多謝皇上關心。”
蒙世祖讓原奎同自己一起在殿內坐了,之後他朝著後頭跟的大太監揮了揮手。大太監躬身退下,接著進來一行人,一個個手中捧著各式各樣的珠寶玉器。
蒙世祖讓在殿內擺了,等得殿內被映得寶光璀璨了,方才命那些宮女太監退下,轉而對原奎道:“去瞧瞧,喜不喜歡?”
原奎明白皇上這是賞他東西了,於是起來過去好一番看,末了回到蒙世祖身旁坐下,道:“喜歡。皇上送的,靜兒當然喜歡!”
“哎!”蒙世祖皺了眉露出埋怨之色,“當初你可不這樣,送你一堆寶物還挑三揀四,這個好那個不好的。如今在外頭待了這許多年,也學得奉承了?——還是原先那樣好,朕就喜歡你那樣!”說著親自拉了原奎起了身,到珠寶麵前一一看過,挑了幾樣介紹了一番,“朕知道你喜歡這個,專門為你留著,皇後向朕要過兩次朕都沒舍得給。”
原奎抱拳,“皇上這麼惦記靜兒,靜兒都慚愧了!”
蒙世祖咧嘴一笑,親昵地握住原奎的拳頭向下按去,示意不用這麼見禮,“這麼一見禮,看著都不像是靜兒了!”
“靜兒幼時不懂事不曉得禮數,這時候大了,再不懂禮,該多沒道理!”
蒙世祖搖手不迭,“無礙的,無礙的。”說著隨手拿了塊玉石擺件,在手中擺弄了一下,道:“東西多,下麵貢上來,朕就挑些留給你,也不知道這些貢上來的玩意兒好不好。恐怕還是你懂些。”
原奎從蒙世祖手中接過,細看了看,道:“他們若是敢糊弄皇上,那可就是膽大妄為,罪惡滔天了!”
蒙世祖自言自語般的道:“不知道‘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這話是不是有些道理。”
原奎頓了頓,抬起頭來,道:“火燒?這個靜兒倒沒試過。”
“不如試試?”蒙世祖試探著問了,見原奎臉色白了白,嗬嗬笑著補充了一句,“不拿賞你的寶物試就是了!”
這日晚飯,驛館的夥食比前幾日都要好許多,甚至還有了酒,——據說還是禦酒,某些人一輩子都未必有機會喝上一口。
辛黎是貪酒的,也不待司彤一道吃飯,自顧自就先倒了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司彤洗了手過來,看著辛黎喝酒喝得正歡,有些看不下去,從辛黎手中奪過酒壺來,道:“阿黎,少喝些!”
辛黎吱吱地喝完了杯中的小酒,把杯子往桌上一放,道:“哥哥,這酒挺好喝,你嚐嚐?”
司彤看了看四周,守衛都在門外,於是起身去把門關上了,回來坐下,壓低聲音道:“阿黎,明日哥哥去朝堂上見皇帝,路上隻要尋到空隙,你就走吧,能跑則跑,能藏則藏。好不好?”
辛黎覺得有些不妙,一顆心也跟著懸了起來,怯怯地問道:“哥哥,怎麼了?”
司彤道:“小孩子不懂就別問,聽話就是了。你先走,哥哥交了玉璽就出來找你。咱一起回同安。”
辛黎對“小孩子”這三字比較排斥,不過跟自己說話的是哥哥,再說也挑不出理來,於是道:“好!”
這夜晚飯後,司彤還想跟辛黎好好交代一番,然而辛黎沒等司彤說兩句,即拍著嘴大打哈欠,暈頭轉向地就要往床上躺,連連叫嚷著想睡覺。
司彤怒其不爭地重重歎了口氣,也上了床。自己在旁邊懷抱了玉璽坐了一陣,心下計較定後躺下。
因為沒了辛黎的嘀嘀咕咕,這夜就顯得很安靜。
司彤心裏有事,熬到二更天方才迷糊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夢裏他覺得很嗆,還迷迷糊糊地吭吭地咳了兩聲,隨後聽得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顫了顫,突然睜開了眼,餘光瞥見帳外紅彤彤的一片。
隨後他一激靈坐了起來,掀開床帳一看,卻見火舌亂竄,火勢著實不小,兩房相隔的木板已經燒得撲在了地下,引地一邊的桌椅也跟著燒起火來,還好房間大,東西不多,卻是沒燒到床鋪這邊來,不過燒過來也是遲早的事,司彤吃驚之餘沒想太多,忙去搖晃辛黎,然而辛黎睡得死,卻是怎麼也叫不起來。
火燒得房間裏是又熱又悶,司彤記得自己房外一直是有人把守的,於是下了床,扯了嗓子叫喚了兩聲“來人”。無人人應。司彤開了房門向外看時,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司彤咬了咬牙,又折回床上,將辛黎扯了出來,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將人橫抱了,又胡亂扯了堆在床頭的衣裳,以及那隻裝玉璽的箱子,在辛黎腹部放了,隨後一咬牙,將辛黎抱了起來。匆匆就就出得門去。
出門沒走幾步,司彤隻聽得轟隆一聲響,頓足回頭看時,隻見屋頂坍塌,瓦爍嘩啦啦埋了一屋。司彤心下一驚,心想,要是晚一步出來,他就死了!
司彤抱了辛黎順利地出了驛館,尋了地方躲了。路上顛簸,可辛黎就是睡得死,若是不去探鼻息,司彤幾乎要以為辛黎這是死了。
定下心來後,司彤腦子開始飛快地轉起來,他覺得是有人害他,有人要自己的命。司彤歇了一陣。隨後他拍打辛黎的臉頰,又按了辛黎的人中。
辛黎呢喃了一聲,悠悠轉醒,對周邊的情況顯然是雲裏霧裏,好一陣回憶方才想起來,他問司彤,“哥,咱這是出來了?”
司彤見辛黎明白過來,答道:“是啊!你有哪裏不舒服麼?”
辛黎想了想,除了頭有點發漲,也沒覺得哪不舒服,於是道:“沒有。”
“沒有就好!”司彤說著站起身來,從一旁扯過帶出來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替辛黎穿上,“趁現在沒人看著,你走,走得越遠越好。昨日我跟你說話的話,你還記不記得?”
辛黎想了想,點了點頭,任憑著司彤手忙腳亂地給自己穿衣服,穿好衣服後,他又問道:“那哥哥你得快點,交了玉璽就出來找阿黎,阿黎等你!”
司彤抹了一下辛黎的臉,道:“不用等我。”說畢他後悔自己說得這麼直接,於是改了話,“琉闌寺還記不記得?”他們到驛館前,住的就是琉闌寺,不大的寺廟,距離大都城約莫三十裏路。
辛黎點頭,“九環方丈那裏!”
“對,你去那,等哥哥一天,哥哥不來你就走,回同安,知不知道!”司彤見辛黎一副失魂模樣,少不得囑咐了又囑咐,將之前的話又說了一遍,看著辛黎聽進去了,方才拉了辛黎要走,——他要送辛黎一程。
他送辛黎走了十來裏路,還是讓辛黎自己走。他沒那麼多時間,他還得回去趕著早朝,送上那枚玉璽。
辛黎哭了。抽抽噎噎的,司彤怎麼安慰都安慰不好。事到臨頭,辛黎聽不進司彤的話,扯了司彤的衣袖就是不讓走,還說要和哥哥一起上朝堂。
司彤無奈,心一橫,將衣袖扯了回來,順帶又推了辛黎一把。辛黎被推的一踉蹌,站住了腳。
司彤衝辛黎道:“快走!別哼哼唧唧一點不像男人。原靜可不像你這樣!”
辛黎這回忍住了嗚咽,拿袖子在臉上擦了又擦。
司彤歎了一口氣,不等說話,展開輕功往大都城而去。
漆黑的夜中,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哥哥!”隨後是好長好長的一段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