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三天的雨，不大不小，連綿不絕，明明已是暮春，卻寒意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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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趟侯王府，五年前大哥隨藥神修習，雲遊天下，偌大的侯王府就隻剩爹娘了。­；
    爹看似已到油盡燈枯的境地了，見到鳳傾塵回來，眸中精光微閃，卻沒有力氣開口說話。娘撚著繡羅帕，伏在床沿啜泣。­；
    “你爹從去年就是這個樣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好在還能看你一眼……”­；
    鳳傾塵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似巨大鉛塊梗在喉部，咽不下去，亦吐不出來。­；
    往昔，爹是那麼意氣風發，春風得意。馳騁沙場，浴血生死，名揚天下。堂堂護國侯，原先他以為爹永遠不會倒下，可如今，已與風燭殘年的尋常老人無異。人的生老病死，終是來得如此突然。最後，都將歸為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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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紹來侯王府時，鳳傾塵正在庭院裏熬藥，幾個婢女圍在一旁。見到顏紹，他側臉露齒一笑，沾染炭粉的臉頰黑一塊白一塊。­；
    顏紹噗嗤一笑，打趣道：“若安侯怎的熬起藥了？”­；
    “奴婢正要給老侯爺熬藥，可少爺非要搶著自己來。”一個婢女有些擔憂地看著快要燒幹的罐子說道。­；
    顏紹望了望鳳傾塵，他這七尺男兒，習武射擊，出征應戰，定是沒有做過褒湯熬藥之事。“讓我來吧。”接過他手中的蒲團扇，往罐中又倒了些清水。“這熬藥啊，是得微火慢煨，心急不得。”­；
    “我以為你隻會戰場廝殺，沒想到，你竟然還會熬藥。”鳳傾塵在一旁看著，越發覺得神奇。­；
    “我姐姐生前老是生病，街上熬的藥太貴，就要了方子，收集藥材，自己熬，慢慢就摸出門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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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熬好藥，給爹喝下，鳳傾塵才與顏紹坐下來，命下人備上茶點。­；
    “鳳將軍……我一直都記得你是安順的將軍。當時在淮陽江畔，見到你被澹蒼殺害時，我便發誓定要殺掉澹蒼。”喝著茶，還是當年征戰時常喝的“鳳袍”。“這三年，皇上也很是難過，時常想念你。娶傅丞相之女，也是為朝堂形式所迫，國君無後，是會亡國的，因而才……”­；
    “顏紹，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今天來的目的。但這樣又能挽回什麼呢？難道我還要勸他放棄了江山、拋棄了妻子和腹中的孩子，再帶他走？”­；
    “這……我明白了。”輕嗅著茶水的香氣，“我顏紹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嗬嗬嗬……”堂葉，我也希望你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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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問起他，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到底發生了什麼，究竟是怎麼殺死澹蒼的。或許世人皆是如此，隻要有了結果，過程一概不重要。­；
    穿了一件月色袍子，走至花園深處，細細密密的雨又開始從天而降，幾朵未謝的桃花夾在細小的桃葉之中，終是難抵雨水的重量，墜落在地。­；
    “春行就木花色寂，衣袂橫襟處，推杯換盞，亦或醉千年。知與誰共……”­；
    “塵兒，你怎麼站在園子裏，還下著雨呢！”娘親一手撐油紙傘，一手提裙裾，滿是心疼之色。­；
    “娘，我這就回屋裏。”­；
    “這孩子，可不要染上風寒啊！”­；
    “嗬嗬，娘，下雨天，地兒滑，我扶您。”­；
    “好，好。”蒼老的臉，泛起溫溫笑意。­；
    輕雨如煙，縹縹緲緲。­；
    鳳傾塵的指腹撫上娘的眼角，明媚地笑了，淚不知不覺地滑過帶笑的麵龐，“娘，您還是老了……”­；
    “娘當然會老的，傻孩子，這有什麼好哭的。”無奈地笑笑，撚著羅帕替他擦拭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