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握緊了拳頭，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哭。
    “小雲，你不要亂想，”她盡量克製著聲音的抖動，“太醫說了，手腳的乏力隻是暫時的，很快，真的很快，你就會好起來的。”
    “如果……”
    花傾歡搶過話頭，“沒有那個如果，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
    話說到這兒，便是說不下去了，小雲在這裏，哪裏還有什麼最好的大夫……公主的嘴張著，頓住了。
    雲大夫徐徐地接過公主的話，“我可以照顧自己，卻是，”他眼中的光沉了沉，“卻是再沒有能力保護你了。”
    到了現在這個情境，什麼大善大惡的，隻要眼前的男子能好起來，就算他是十殿閻羅，公主也不在乎，“我已經長大了，會少去惹麻煩的，我會試著照顧自己，照顧你。”
    灰色的雙眸直定在公主臉上。
    “還記得那天在街上，你對我講的話麼？”
    公主愣了一下，她說過太多，不知道男子指的是哪一句。
    “過了今晚，我們就離開，東西南北，上山下海，都隨你。刀山火海……”
    花傾歡這才想起來，她伸出手指放在他的唇上，止住了男子的話，“本姑娘改變主意了。”
    公主邊說著，邊去看他眼中的風吹草動，華亭鶴唳，看夠了，她便莞爾，“刀山火海，我也和你一起。”
    男子默默地聽她說畢，展顏一笑，“等我好起來，可以和我離開麼？”他話語溫柔，溫柔得讓傾歡心碎。
    “恩，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回不注山。”
    “我們兩個？”
    “恩，我們兩個，連小桃和餘韻都不帶。”
    旁邊的二人頓時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他的眼眸漸漸浮出熟悉的光彩，一笑間，便是紅塵萬丈中開得最驚心動魄的花朵。
    “如果……”
    “怎麼又說起‘如果’來了？哪裏有那麼‘如果’的，本公主不要聽。”公主皺皺眉，裝作不開心的樣子。
    男子輕輕笑了一聲，捏了捏她的臉，“聽我把話講完。”
    公主靠進他的懷裏，慢聲道：“好，你講，不過，要是說一些晦氣的話，我可不依。”
    他把懷裏的人摟了摟緊，無奈，受傷的手還是沒有太大的力氣，“如果有一天小寧找不到我了，哪裏都找不到了，那我一定是在不注山等著你。”
    “怎麼說起這麼沒頭沒腦的話了，說好了一起去的……”
    “記住了麼？”
    “……”一陣沉默後，公主嗤了一聲，“不注山那麼大，我要跑多少山頭才能找到你啊，”然後又是一陣沉默，在沉默的尾巴上，她說，“你舍得？”
    沒人接腔。
    窗外隱隱有風響。
    風聲之後，萬籟俱寂。
    旁邊的小桃和餘韻對視了一眼，公主現在是在撒嬌麼……看雲大夫那麵紅耳赤的樣子，該是很開心吧。
    “我沒在開玩笑，”男子把下巴放在傾歡的發頂，溫柔地道，“記住了麼？”
    舍得？
    自己怎麼舍得你受一點點的委屈，但。
    為了和你在一起，又有什麼是舍不得的。
    “好，好。我的大老爺，小的記住了。”公主又向那溫暖的懷抱裏擠了擠，抬眸去看男子的臉。
    後來的歲月裏，無論是在皇宮，還是在江湖，無論眼前是多麼荒涼，心中有多麼寂寞，公主總會想到小雲這時的笑容，溫暖，安詳，雖然到後來，那個笑容屬於誰，她已經分辨不清了。
    她甚至覺得，小雲就像是自己在半空中畫的一個影兒，並非真正的他，和薄雲一樣，小風一吹，就散了，沒痕跡。
    不過這些都是後來的事情了，其實根本不該提。
    急匆匆的腳步聲衝了進來。
    “啊，雲大哥，你沒摔傷吧？你們怎麼回事，連一個病人都照看不好！”
    一個清脆的巴掌落在了小桃臉上。
    小桃愣了，餘韻愣了。
    這算是打狗不看主人，還是殺雞儆猴。
    小桃捂著臉想了想，可無論是這兩者中的哪個，自己都是個動物。
    十公主稍微怔了一下，旋即炸了毛一樣跳起來，“你敢打我的人！”揚手就甩了一巴掌回去。
    “啪。”
    “啪。”
    不隔霎那，也沒過刹那，同樣響亮的巴掌便印在了花傾歡的臉上。
    這次，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隻見那女子挑起鳳眼，言笑晏晏，“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奴才，就算是你，本公主也一樣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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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有話說】
    該知道的事情，總會被知曉，這世上，本來就不存在什麼無人知曉事件，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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