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啊，我不說就是了。”
    公主又怎能注意到那人的心理，她有些埋怨，又有些賭氣，“其實那天的事……也不能全怪我了，你又不解釋。”
    “解釋的話，你會相信麼？”壓在心底的話終於出口，半真半假間，他卻渴望一個真實的答案。
    她沒點頭，亦沒搖頭，隻是認真地看著他。
    平日裏，公主說話，都是先說，再想這話是該不該講，對與不對。
    可今天，她偏偏在說話之前開始了思索。
    因為十公主覺得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片刻的沉默，男子冷冷一笑，“不會，是吧。僅憑我一家之言，傾傾又怎麼會相信呢，”修長的手緊緊握成拳，猛地一把推開花傾歡手中的藥瓶，出口的話掩不住的自嘲和惡毒，“我隻不過是個賤民，不是麼？”
    白玉的藥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日光傾城中，晶瑩的碎片像是很多散落在紅塵舊夢中的往事，星星落落，再也粘不上，回不去。
    自己告訴自己，別傻了，她不會相信的……
    可為什麼，還是放不下。
    公主嚇了一跳，呆呆地望著他，雙手還保持著方才拿藥瓶的姿勢，他今天好像特別願意生氣，自己不是還沒回答他麼……
    武夫的武斷真是沒辦法。
    傾歡歎了口氣，起身，走到碎片旁。
    不過也難怪，平平白白地就挨了一劍，輪到誰，也一定會七竅生煙，氣個半死。
    一室寂靜，靜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就算是再小心，玉片也在指上紮出了細小的口子，公主把手指放在眼前，再一眨眼間，殷紅的血絲便滲了出來。
    心好疼。
    男子突然說：“官道上的事，是誤會，可在百草堂裏，我的確是傷了他。”
    她說：“我知道。”
    他又說：“你若是不攔著，我一定會殺了他。”
    “你不喜歡他？”指尖上流著血，可公主還是一塊一塊地去撿那些碎片，“小雲是個好人。”
    “壞人總是恨好人的，不是麼？”唇邊的笑，是在笑自己。
    她不懂，自己於他不是簡單一個“不喜歡”就能了結的了的。
    七花和姓雲的都是聰明人，緊緊地吃住了自己，在公主麵前演了一場華麗有愛的大戲。
    演就演吧，你若愛看，我就演給你看。
    “可你不是壞人啊。”
    公主把撿好的碎片，堆成一小堆，然後換個方向繼續撿。
    “你第一次見我時，我在劫道，第二次見我時，我在殺人。”
    他是普度眾生的神佛，自己是嗜血屠城的妖魔。
    “可這兩次都沒人死在你手中啊。”
    花傾歡很是疑惑，她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喜歡抹黑自己。
    “傾傾久在王廷，涉世未深，”男子淺淡一笑，“江湖人都說，屠盡九村十八寨，隻為一把劍的人是我；欺師叛祖，禽獸不如，泯滅天良的人是我；賣國求榮，背叛國家，自毀長城的人是我，”心有千千結，言有戚戚然，最後的一句問話絲毫不期待什麼回答，隻是低低地，自嘲一樣地道，“可是，如果我說，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你信麼？”
    “我信。”
    她說“我信”，毫不遲疑。
    “你信？”
    “我信。”她霍然轉身，迎著日光，微笑著看著自己。
    那屋外的陽光太刺眼，晃得他有些眼花。
    房門洞開，寒氣森森，如血色的忘川，一怒間傾瀉而來。
    彼岸花中挾著幽冥，有人說。
    “好久不見，夕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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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有話說】
    原來人們的喜新厭舊是天生的，有那種基因……
    師傅，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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