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長樂端詳著手裏那個圓不圓方不方，長不長短不短的東西，小風吹來，又吹去，她抬起頭，頗是疑惑，“這是什麼？”
    “香囊。”那少年說。
    小長樂把香囊放在鼻翼邊，仔細聞了聞，甜甜一笑，“香香的~”
    長隨瞧著她水汪汪的眼睛，忍不住笑，這小丫頭還真是可愛，長大之後也一定是個君子好逑的主兒，他拍拍長樂的頭，“這香料的味道經久不衰，曆久彌香。”
    白雲深探過頭來，打著哈哈道：“你來晚了，就是為了做這個？”
    雲長隨點點頭。
    看他那鄭重的樣子，長樂很是開心，她小心地將香囊收到胸前，盯著他灰色的眸子，認認真真地說：“雲哥哥，我會天天都戴著的，時時刻刻。”
    “我的徒弟就是有出息啊，年紀輕輕就學會大人送什麼定情……”雲仙人吊著嘴角揶揄著，話隻說到一半，腰就被某人用胳膊肘狠狠地捅了一下。
    “師傅，你為老不尊了。”小長隨瞪了他一眼。
    “嘿嘿，”白雲深幹笑一聲，摸摸鼻子，“為師也是就事論事，就事論事嘛~小隨隨啊，下次不要襲擊為師的腰了，那可是很重要的部位啊——”
    老朋友這裏吃癟，玉琅嬛那裏就開始偷笑。
    “我也送你一件東西吧。”玉長樂摘下脖子上的一塊金片，踮起腳尖，正想係到長隨的頸上，卻被玉琅嬛攔了下來。
    那金片的兩麵都刻著字，一麵兩句，連起來就是，“玉石玲瓏，閬苑仙葩，還複來，永祥和。”
    “長樂，這東西對你和爹爹來說都很重要。”玉琅嬛歎著氣輕輕地拉回自己女兒的手，取下金片，重新係到她的脖子上。
    “爹，我想送給雲哥哥。”小丫頭抱著她的脖子，撒嬌道。
    雲長隨也在一旁勸說，“長樂，別讓你爹爹為難，這麼重要的東西我不能收。”
    雲仙人悠悠地叫了一聲長樂，“送人家東西是要有自己的情意在裏邊的，你以後長大了，自己繡個手絹，做雙鞋，縫個衣服啥的，才叫有情有義呢。”
    “……－＿－\……”
    “師傅……”雲長隨在一旁怨念。
    掛在玉琅嬛脖子上的小長樂轉了轉琉璃眸，看看他爹，又看看雲長隨，末了，她甜甜地說：“那好~我回家就去學。”
    玉琅嬛抱起她，妖嬈眸子中透出難得的真摯，“那我們就走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雲仙人一抱拳，有模有樣地說：“後會有期。”
    “恩，後會有期。”
    師徒二人注視他們越行越遠，長樂還不時地回頭擺手，眼睛亮亮的，“雲哥哥，我會一直戴著的……”
    送別就是這個樣子的，他揮手，你揮手，他說再見，你說再見，直到完全看不見。
    當他們的背影漸漸成了一個小點，雲長隨忽然聽見自己的師傅高聲喊道：“小玉玉，下次來的時候，雞屁股留給你——”
    遠遠的，那人回喊道：“好——”
    他側頭望向師傅，第一次，師傅笑得好開心，奇怪的是，看著師傅的笑容，自己卻悲從中來。
    “師傅，咱們也回去吧。”
    雲仙人站著沒動，隻是低聲道：“花開成海，青天碧落，顏如玉，長安寧。”
    聞言，長隨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接下去白雲深又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掛著的那個對她和她爹來說也很重要。”
    “師傅……”雲長隨白皙的臉上浮出了淺淺的紅暈。
    “別以為師傅老了，不懂你的心思，師傅也年輕過呢。”
    “弟子不才，身子弱，那麼厚重的東西，隻掛得了一個。”雲長隨望著東方的朝霞，那是臨安的方向。
    白雲深喔了一聲，也朝著東方看了過去，他若有所思地瞅了片刻，旋即又如平日的樣子笑了起來。
    很快，冬天到了，之後，雪化了，春天來了，桃花一樹後，便是夏天，然後楓葉滿山，然後白雪紛紛，然後，又是一年。
    這一天，雲長隨從後山采藥回來，一推門，嚇了一跳，師傅手裏拎著一把刀，滿臉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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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隨，長隨，可能長隨否？
    P。S。《蓬萊》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