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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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過來,眼前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濃重的消毒水味道告訴自己,這裏是醫院。身體比精神更先有的感受,疼痛幾乎是從發絲蔓延到腳尖,太多的痛苦互相擠壓,白墨彩自己也說不清,究竟哪裏更難受一點。
    也不知道弦笙怎麼樣了。
    他轉轉眼睛,偏了偏頭,想要了解周圍的環境。剛剛一轉頭,就看見了趴在床邊睡著了的年輕人,栗色的頭發和裸露在短袖外過於白皙的皮膚。
    嗬……還好還好,弦笙沒事。
    不過,他也夠累了吧。這會兒,劉若需要照顧,丁伯伯也被氣地暈過去,白墨彩想不到,弦笙居然會放下了他們,守在了自己的病床前。更何況,還有草狗的死沒有解決,弦笙從小到大,這兩天是他壓力最大的時候吧。
    疼惜的感情一上來,就再也抑製不住。白墨彩完全忘了自己才是一身傷痛,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可憐蟲,反而滿心滿意的,覺得混血兒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和磨難,一門心思地憐惜起他來。仿佛像安撫孩子一樣,白墨彩伸出手,想要撫摸下他的頭。沒想到,他的手剛一抬起,那個剛才還帶著一身疲倦,看起來睡得很沉的青年,就像警醒的兔子一樣,猛地醒了過來。
    “墨彩,你醒了?”是因為瞳孔比別人顏色更淡的關係麼?他的情緒,無論是緊張還是疼惜,都流露的比別人更清晰。
    “恩。”盡力給他一個笑容,不想讓他更擔心。
    丁弦笙一把緊緊抓住他的手,然後就不動了。過了一會兒,眼睛竟然也紅了起來。
    “怎麼了?擺出這幅樣子,你又沒挨打。搞得像剛被抽了一頓的小油皮似地。”白墨彩調笑了一句,等著看丁弦笙炸毛。
    可那混血兒卻並沒有炸毛,他眼睛直直地盯著白墨彩,嗚咽了一句:“墨彩。”
    看他這樣的表情,沒來由的,白墨彩的心軟的一塌糊塗。他反手抓著丁弦笙的手,將它拉到麵前,細細地搓弄起修長的手指頭來。想以此撫平混血兒的情緒。
    可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少爺終於流了眼淚出來。
    “我害的你。對不起。”丁弦笙癟著嘴,低聲地道歉。
    這也是稀奇事,這家夥向來是誰給他一萬分好也理所應當,給他一分委屈受也必然睚眥必報的貨色。白墨彩怎麼也想不到,這會兒他居然念起了恩情,產生了歉意了。
    不喜歡丁弦笙這樣委屈和歉疚的樣子,這樣的樣子不適合他。白墨彩覺得,丁弦笙天生就是應該肆意囂張、飛揚跋扈的才對,這一幅衰樣,看起來可憐兮兮地,簡直是誠心要讓自己心疼死。
    於是他故意調笑道:“就是,要不是因為你,我這會兒肯定身體健康地去找妞兒了。你可要記得好好報答我”
    本以為丁弦笙會鄙視他一番,誰知那男孩竟然認真地點了點頭,一幅心服口服的樣子。
    他湊上前主動抓住著白墨彩的手,將臉埋在那一雙裹了紗布繃帶的手裏。
    帶著哭腔地鼻音說:“墨彩!對不起!墨彩,這全天下,就你對我最好了,就隻有你對我這麼好。”
    看他不可抑製地細細抖動了肩膀,白墨彩清晰得感覺到他在哭泣。
    這是為自己而掉下的眼淚。
    這一刻,恨不得到哪裏找個盒子專門采集這些淚水,將它們像珍珠一樣的收藏起來,而不是任由其肆無忌憚地蔓延在裹住手掌的紗布裏。
    “你……又哭了?”小心翼翼地,白墨彩問了一句。
    “哭了又怎麼樣?!”丁弦笙猛地從他的手裏抬起臉來。“老子就要哭,就要哭!你想怎樣?!”
    “沒……”輕輕笑起來,白墨彩歎息一樣地道:“你想哭就哭好了,在我這裏,你的感覺想怎麼表達就怎麼表達。”
    丁弦笙憋著嘴抽抽搭搭,自從他們上了中學,白墨彩就甚少見到他這樣脆弱的表情。那混血兒愣了一會兒神道:“什麼在你這兒?!老子在哪兒都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誰敢說一聲?!”
    “是,你說得對。”白墨彩看他那故意表現出傲慢的樣子,笑著拖長音附和他的小驕傲。“你想怎樣就怎樣!”
    這樣流了一會兒眼淚,大約覺得太丟人,丁弦笙吸了吸鼻子,兩手一抹將眼淚擦幹了,又惡狠狠地看一眼白墨彩:“敢說出去老子滅了你!”
    “不敢。”
    “諒你也不敢。”那混血兒這才有了點笑容,站起身來。“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我去看看劉若,你昏了一天了,我也沒聯係她,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白墨彩聽他要去看那女孩,心裏很不舒服。嫉妒感如火一般竄了上來,燒灼他的心,燒的一抽一抽,難受的要命。自己雖然已經醒來,但身上那麼多傷,還是疼的厲害。丁弦笙為自己流了眼淚,卻沒有再關心自己的傷勢,也不擔心自己身體狀況,隻心心念念掛著那個小妞兒。
    口裏苦澀的很,但這些話卻不能表達出來。
    他隻好問了一句:“丁伯呢?我好像看他氣暈了。”
    “沒事。”丁弦笙開始滿不在乎的說:“老頭子當時就是背過氣去了,現場給順了順氣,又歇了一會兒就好了,他沒力氣了,我就撿了個便宜少挨一頓。”
    臭小子,運氣真好。白墨彩聽他這樣說,也放下了心。
    難怪一點傷痛也沒有的樣子。
    要不然,丁伯那氣頭上的狠勁兒,真能要人命的,弦笙不像他皮糙肉厚,怎麼可能受得了。
    “我走了。”丁弦笙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甩手擦了一下嘴,甩下這句話,一溜煙兒就離開了。
    這個家夥。
    自己剛剛醒來,正口渴的要命,他卻從頭到尾也都沒想起給自己倒杯水。
    白墨彩無奈地抽抽嘴角,抬手去按護士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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