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了然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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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圍霧氣繚繞,朦朧一片,看不真切。想要找到出口,不停地奔跑,這片霧氣好似盡頭就在眼前,卻是無論如何也追不到摸不著。
可怖的鬼影在霧氣的邊緣不停地搖晃著,嘴巴一張一合好似淒厲的尖叫著,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原本應該有刺耳的聲音,此時卻是壓抑的安靜,過分的安靜!如同看啞劇一般!壓抑得讓人窒息!
這是什麼地方,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心底一個聲音不斷地呐喊,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跑,跑,跑!不停地奔跑!我要離開這!怎麼隻有我一個人!
劇烈的奔跑中,霧氣突然翻騰起來,快速地向中間擠壓過來,像是要把五髒六腑統統碾碎一樣,喘不過氣!
突然霧氣散開,一張張醜惡的嘴臉突然出現在眼前,他們扭曲著靠近,發出無比惡心的聲音:“嘿嘿,你不過是個連自己親娘都不要你的孽種。小小年紀就生得如此精雕細琢,長大必定是個傾城美人兒,可惜錯投男兒身,隻能是個妖孽!大爺們不會虧待你的,嘿嘿……”
聽得這些話,心中突生狂怒!煞氣衝天!
突然畫麵一轉,在一間幽暗的石室裏,僅有一群孩童,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你們之中,隻能活一個。”大腦突然一片空白,陣陣刺痛再無接下去的畫麵。
畫麵再次切換。
銀月之下,一片廢墟之中,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具具屍體,皆被開腸破肚,土地都變得暗紅暗紅,在夜裏顯得陰森可怖。一人立於廢墟之間,血染衣衫。
他是誰?
朦朦朧朧的,越想看清卻越是模糊。
忽然那人一回頭,霎時再無外物,隻剩那雙眸子,如萬年寒冰,一片煞氣翻騰,讓人不寒而栗。與那視線交彙,好似一柄利劍直刺腦中,渾身不可遏製得發抖,尖銳的喊叫終於溢。
“啊——!”林初陽滿臉驚懼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嚇得原本伏在他床邊的林日暖也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初陽!你終於醒了!你怎麼了?”林日暖又驚又喜地說道,伸手去扶他。
林初陽一把抓住她伸過來的手,緊緊得按在臉上,大口得喘著粗氣,她感覺到他滿頭都是汗。
“日暖,你在就好了,我不想一個人……”他閉著雙眼,輕輕摩挲著她的手心,感受著她傳遞過來的溫暖。
林日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發生了什麼,攬過林初陽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懷中,輕聲安慰著:“沒事了,我在呢,沒事呢。噩夢都是假的,都過去了……”
假的麼……林初陽的臉上閃過一絲苦澀。
“夢裏隻有我一個人……”
“恩,那是夢,你看,現在有我。”
“日暖,我看見了好多人……死人……”
“別害怕,這裏沒有死人……”
“日暖……”
“嗯?”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把頭深深地埋入她的懷中,手臂緊緊得錮著她,生怕她突然消失。
林日暖見他不再說話,也沒有問他夢見了什麼,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她不忍心再讓他想起可怕的噩夢,隻是一下一下地撫著他如瀑的黑發,無聲地安慰著。
良久,林初陽的心緒才慢慢平複,他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幹淨素雅的屋子,屋中有一個火盆,煤炭泛著紅光,散出陣陣暖意驅走了寒氣。床的不遠處安置著一套桌椅,雕刻精致。牆上掛著一幅高山流水,靈氣十足。房間角落放置這一盆植株,在這屋子之中卻是生的鬱鬱蔥蔥,為這間屋子添上一筆生氣。
如此布置,說明這戶人家家境良好,不是一般百姓人家。
窗外還隱隱傳來習武之聲,不由使林初陽心頭一陣疑惑。
“日暖,這裏是……”他抬起頭說道。
林日暖輕輕一笑,伸手為他撩開垂在額頭的幾縷青絲:“我們已經在燕城了,這裏是我姐姐的夫家——洪門鏢局。”她頓了頓,看看林初陽,“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姐姐嫁到了燕城的一個鏢局是吧?”
“嗯。那我……”他點了點頭,眼角瞥見窗外正是天氣晴好,隱約記得自己是在砍了狼王一刀之後,體內突生變化,經脈劇痛,之後的事便記不太清了。
“你受了傷,失血過多昏迷了。昏了三天三夜。”林日暖接口道,眉宇間已是掩飾不住的疲倦。他昏迷三天,她照顧三天,基本上寸步不離,途中小憩一會便會馬上驚醒,她閉上眼便會看見狼群向自己襲來,接二連三地撲上來。當然這隻是一部分原因,當她看見林初陽倒下的那一刻,心神巨顫,腦袋轟得一聲一片空白,抱著林初陽手足無措,不停得呼喚他的名字。最後還是老高他們將林初陽抬上了板車,馬不停蹄得趕往燕城。
三天沒有好好休息過,此時見到林初陽醒來,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一股困意向她襲來,不由得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一雙大手卻按住了她的葇夷,替她輕輕地按著穴位,一抬頭,一張明媚的笑臉映入她的眼簾。
“日暖,讓你擔心了。”
短短的一句話,卻刺激了她的淚腺,霎時眼淚盈眶,滿肚子委屈一下子就倒了出來:“混蛋!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說什麼不要讓你一個人,把我放在樹上,自己一個人去麵對危險!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麼!這麼多的狼有多危險你知道麼!……”
“日暖,我錯了……我以後不會了!真的真的!”看著林日暖對著他狂飆眼淚,明明擔心他,一出口卻變成了責罵埋怨,有趣的緊,趕忙裝出一副求饒相,可是嘴角卻不可遏製的一點點上揚。
“你還有臉笑!你還敢笑!”看著林初陽看著她哭笑不得的樣子,一氣不打一處來,怒上心頭,狠狠地拍了他一下,不偏不倚剛好拍在他的傷口上,頓時疼得他呲牙咧嘴,重重得抽著冷氣。
這一下林日暖真不是故意的,一時沒注意傷口,一看他表情扭曲的那樣,馬上慌得手忙腳亂了。
“對、對、對不起。”林日暖一臉委屈得看著他,眼淚汪汪,“我不是故意的。”
林初陽一臉痛苦狀,斜著眼睛看著她:“你打疼我了,要罰的。”
罰?罰什麼?林日暖一時腦子反應不過來,不理解他的意思。林初陽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低下頭,以迅雷不知掩耳之速在林日暖臉上輕啄了一下。
她驚呼一聲,捂著被他親過的地方,頓時從脖子紅到耳根。
林初陽卻是雙眼眯成了月牙狀,也不管她的反應,自顧自地說:“哎呀,我傷還沒好,我需要休息……”說著又閉眼重新躺回了床上。
她呆呆得看著眼前的林初陽,心中如同小鹿亂撞,噗通噗通,好像要跳出胸腔。
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