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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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春開拿著石滄的黑色GUCCI男士錢包和他的IPhone4覺得很好笑。她隻是向他借點錢,沒想到他卻把他的錢包整個兒給了她,並且為了避免她因為找不到路而給他添麻煩,又把手機塞給了她。
木春開想這大概是屬於石滄的體貼,讓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別扭,一不小心就開始想念狼平,可是卻再不能找到那家隱蔽的地下醫院。為什麼人總在事已成定局之後才開始後悔?木春開問自己,問街上來來往往的陌生臉孔,突然覺得一陣心痛。手心裏握著的IPhone4振起來,是有短信。
木春開的好奇心向來不強,縱使這是石滄的短信。她把它塞進褲袋,不去理會。
街上的巨型TV在播報一則新聞,一個女播報員說:“於今早8時失竊的保時捷已被警方尋回。據悉,警方在車內查獲一監視器、一部手機及一計時器。據警方透露,該車尋回前由一穿紅色短袖上衣、頭發過肩的中等身材女性駕駛。關於此次失竊事件,警方稱將繼續深入調查。”
深入調查,能調差出個鳥來啊。木春開在心裏做出如此評價。那張唯一能提供地址的便條被她隨身帶走,現在安穩的在她褲袋裏躺著。而關於她的體貌特征更是普遍得沒有絲毫價值。除了搜集指紋。
嗬,搜集指紋——沒人會對一個歸還盜竊物的盜竊犯如此大動幹戈的。
在木春開逛了兩條街區,到報刊亭買了一本《胡同》準備找個古色古香的地方坐下來看的時候,再一次遇見了蘇蘇。
蘇蘇朝她招了招手,聲音甜美地叫:“姐姐!”
木春開循聲望去,看見蘇蘇站在一輛黑色的BMW旁,仿佛在等人。快步走過去,木春開俯下身問她:“蘇蘇,又迷路啦?”
“不是,我在這裏等餘遠叔叔。”蘇蘇說。然後餘遠大叔及時地從車停靠的位置——一家電腦公司裏——走了出來。餘遠大叔看到木春開之後的表情有點驚訝,很快就熱情地跟她打了一聲招呼。跟在他身後的看上去像是公司職員的兩個人把一台包裝著的電腦搬進了BMW的後備箱裏。再回去之前對餘遠大叔恭恭敬敬地說:“Boss,我們回去了。”於是木春開才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發現原來餘遠大叔不僅是這輛BMW的主人,而且還是這家電腦公司的老總。
真人果然是不隨隨便便露相的。木春開原來以為這樣邋遢的大叔鐵定是個下崗待業者,窩在《胡同》裏圖個溫飽,但卻在今天無意間見證了他起碼是個百萬富翁的事實。但餘遠大叔對她的驚訝不以為意,他牽起蘇蘇的手,對木春開說:“對了,曉彤那丫頭一個勁地念叨你怎麼還沒來,我帶你過去吧。”
“哦,好啊。”
上車後才發現後座的一大半被很多食材占據,餘遠大叔笑著解釋:“我們今天吃火鍋。”
木春開點點頭,忽然發覺褲袋裏的手機振個不停,是麥薇的電話。猶豫之後把它放回褲袋,等到它停止振動時再拿出來看,一個未接來電,十條未讀信件,無一例外都是來自麥薇。思考片刻之後,木春開找到石滄把IPhone4給她之前存進去的一個可以找到他的號碼,發了一條短信過去——麥薇發了很多短信給你。
很快石滄回:她說什麼?
石滄的話給了木春開看短信的一個正當理由,有五條短信在問“你在哪裏”,三條“把fox還給我”,兩條“石滄,你小人”和“石滄,你混蛋”。原來麥薇也是個潑辣的角色,木春開在心裏這樣想,手指移動著,把這些短信都轉發給了石滄。10秒鍾之後,石滄發來短信問她:你在哪裏?
木春開說:去《胡同》的路上。然後又問:果果他們呢?
出去了。
這是石滄發給她的最後一條短信,IPhone4重歸寂靜。木春開呼了一口不明不白的氣,不經意的一個抬頭才發現副駕上的蘇蘇貌似一直在看著她。對她微微一笑,看蘇蘇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她的左手手腕說:“姐姐的這條鏈子好漂亮。”
木春開一愣,低頭看她的手腕,那裏原來隻有上一個生日時石滄送她的Dior腕表,不久前多了一根繞了好幾圈的紅繩子,這條紅繩子上穿著一塊鏤空圓玉。鏤刻出的圖案隱約可見是一匹狼——是的,這是從小到大跟著狼平的信物,一直掛在他的脖子上,但在她離開醫院之前,狼平讓她把它從他的脖子上拿下來,然後親自一圈一圈地繞到了她的手上。木春開猜想這應該是屬於狼平的特別的誓言和承諾,他把與他不離不棄的東西給了她,以此告訴她,她也是他的不離不棄。
木春開不知道要怎麼回應蘇蘇的誇獎,隻能傻笑一下。蘇蘇也笑,說:“姐姐好可愛。”木春開對被一個五歲小孩子調侃感到很不好意思,好在很快就到了《胡同》,幫忙把東西提進去,意料之中地被無比激動的曉彤抓個正著。她握著木春開的手臂,好像木春開成了偷她錢賊,死死不肯放手,“我等了你幾個世紀那麼久了,老實交代,你和石滄什麼關係?”
木春開頗無奈地環顧了一眼四周,發現P、蘇姐都在,隻是她一直等待的蕭錦還沒出現。然後她直視著曉彤的雙眼,無比真誠地說:“曉彤,你先放開我。”
木春開看著曉彤的架勢有點無語,現在她們麵對麵圍著一張茶桌坐著。木春開看了看曉彤準備的錄音筆,手記的紙和筆,弱弱地問:“非得這樣嗎?”
“必須的!”曉彤不容置喙地肯定,“你竟然能讓石滄這麼為你,一定是個大人物。”
木春開歎了一口氣,有點不知所謂,“怎麼會,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曉彤逼近木春開,“說,你是不是插足石滄和麥薇之間青梅竹馬的愛情了?”
木春開愣怔,被“青梅竹馬”攫住了所有的注意力。石滄上次敷衍她說石麥戀很低俗,但木春開現在開始對它很感興趣。“曉彤,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石滄和麥薇的事?”
曉彤一臉看外星人的表情,一邊翻著她準備的資料一邊發牢騷:“這麼romantic的事都不知道,你是怎麼做石滄的忠實讀者的啊。”木春開心裏一陣發虛,想著等會兒解釋的時候還得澄清一下這件事,隻是不知道到時候曉彤到時候會不會對她起殺心。
翻了一陣之後,曉彤把一份影印資料遞給她,說:“這是在他們出名之後發表的文章,據說是他們的朋友在一次訪談節目中爆料的,在當時還引起了不小的風波,不過最後公眾還是欣然接受他們是金童玉女的事實。”
木春開邊聽邊看邊點頭,資料上寫的和曉彤的口述差不離,隻不過多了一張石滄和麥薇手牽手出現的照片。“金童玉女”——木春開細細品味著曉彤所說的這四個字,找不出更好地來替代。木春開有點疑惑,問:“既然這樣,那他們為什麼要分手?”
“分手?”曉彤的雙眼倏然亮起,“他們從來沒對外界宣布他們分手了。”
木春開一驚,意識到剛剛她無意間泄露了一個驚天大秘密。正想著要怎麼蒙混過關的時候,曉彤就已經步步緊逼,“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那你保證我接下來說的事都不會公開?”木春開想她不老實交代大概是不可能的了,隻有做點保證來小小地保護一下石滄,畢竟此時此刻他的躺在她褲袋裏的錢包和手機說明他也在保護著她。
“我保證。”曉彤信誓旦旦地說。
木春開不信任地看她一眼,視線指了指錄音筆。曉彤一挑眉,關掉了錄音筆。於是木春開把那天淩晨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在此之前首先澄清了她和石滄的關係。在木春開說這些的時候,餘遠大叔在聽,P在聽,蘇蘇在聽,連蘇姐也在聽,好像這是什麼重要的政府間會議,而木春開就是那個掌握絕對發言權的巨頭。
“我看你和石滄的關係沒那麼簡單。”在木春開演講完畢之後,餘遠大叔第一時間發表了他的不重要的感慨。木春開想餘遠大叔真是太romantic了,romantic到了頂著一個電腦公司總裁的頭銜窩居在胡同裏寫武俠小說的地步,隻因為胡同裏有一位佳人蘇扶柳。所以她看他和蘇姐的關係沒那麼簡單才對。不過想歸想,木春開嘴上說的是:
“我說的是事實,信不信就不關我的事了。”通常當她遭遇百口莫辯的情況時都會用上這句話,並且取得的效果都不錯,這次也不例外。因為蘇姐在一片的沉默中柔柔地問她:“小開會做飯嗎?”
“會。”木春開趕緊回答。
“那過來和我一起準備午餐吧。”
木春開對蘇姐感激一笑,借著她的這句話成功逃離了僵局。
蘇姐的手浸在水裏就化成了水,仿佛女人真的是水做的。木春開看著她的側臉想象她的少女時代該有怎樣的傾國傾城,一不小心就被刀香了她的手指一個吻。蘇姐找來創口貼幫她貼上,教育她“做事要專心”。木春開突然好羨慕蘇蘇,雖然她至今沒有看見過蘇蘇的爸爸。木春開想蘇蘇將來也會成為一個內外兼備的美人,而她的將來,有著蘇蘇將來的年紀的她的將來,早已在她手裏“嘩啦啦”地流失了。
“對小開來說,必不可少的人有哪些?”蘇姐問。
“嗯?”木春開愣怔,竟然回答不上來。她有許多重要的朋友,比如林果果,比如宜人,比如印檸,也比如石滄,還有一個剛剛得到的戀人。但她不知道是不是重要就代表著必不可少。
“的確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像是喃喃自語般地,蘇姐說。木春開側過頭看著她,發現她臉上的笑容有些悲傷。“這是以前一個人問我的問題,那時的我也沒有辦法回答。”頓了頓,迎上木春開的目光,淺淺一笑,“但是現在,所謂必不可少……大概就是當下時光中的常客吧。”
木春開倏地睜大雙眼,怔怔地看著蘇姐的笑顏,不知要作何感慨。蘇姐卻燦然一笑,說,“今天倒有些胡思亂想了。小開,繼續做飯吧。”
木春開點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曉彤卻突然跑進來,勾住她的肩把她抓了出去,神秘兮兮地湊著她的頭說:“開開,你可不可以幫我弄一張有石滄親筆簽名的玉照?”
“沒問題。”木春開立即回答,想著這是個將功抵過的大好機會,不得有絲毫的怠慢。而且這也的確是小事一樁,石滄不排斥拍照,也不是個有多少架子的人,一張照片加一個簽名簡直是手到擒來。
“開開,你聽好哦,我說的是,浴、照。”
“我知道啊,玉照嘛。”木春開沒頭沒腦地說。
“我指的是,浴室的浴。”曉彤說,伴隨著她這句話的,是餘遠大叔噴水的聲音、P的鉛筆斷掉的聲音和木春開徹底石化的表情。而與此同時,曉彤卻又連珠炮一樣地說:“反正你說了‘沒問題’,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否則,我就把石滄和麥薇的事登出來。”說著湊到木春開耳邊,“偷偷告訴你哦……錄音筆沒有關噥。”
木春開心跳漏了一拍,呼吸困難,“你——”
“嘿嘿,我沒說過你可以信任我啊。”曉彤搶白道。
好吧,木春開自認倒黴,從中吸取了一個教訓——外表可愛的人內心也可以很奸詐。後來P告訴她《胡同》的銷量都是曉彤拚出來的,於是木春開對她的能力膽戰心驚地心悅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