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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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放手,不過是種無奈的舉措!
“到了。”
到了?佐藤的心裏驚了一下,原來快樂的時光真的會稍縱即逝,恍如眨眼之間,就已經過去,想伸手去抓住,卻已經走的很遠了。
“下車啦,還愣著幹嘛?”見佐藤沒有反應,瀟瀟輕輕推了推他。
被瀟瀟拉回思緒,佐藤尷尬地笑了笑,走下車。
這時,佐藤家的管家剛好走了出來,看到佐藤掛著繃帶的右手,他驚叫出聲,“少……少爺,您受傷了!”
“沒事了。”
“少爺,不行,您給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管家,你是醫生嗎?”佐藤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醫生都說沒事了,你還能看出什麼來?”
“少爺,都怪我不好,我辜負老爺所托,沒有好好照顧你……”管家的臉上滿是內疚。
“管家!”佐藤真的被管家給打敗了,“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囉嗦!”
“可是,少爺……”
“別可是了,送瀟瀟小姐回去吧。”佐藤打斷了管家的話。現在,他也不想留下她,也不敢留她,他怕多留她一會,哪怕是幾秒鍾,他要放手的決心都會被打垮。
“我送嗎?”管家傻乎乎地指了指自己。
“廢話,不是你,是我嗎?”佐藤沒好氣地瞪了管家一眼,這個老頭子每次都傻得氣人。
“是,是,是我!”管家禮貌地點了點頭,轉頭走到瀟瀟身邊,說道:“小姐,請!”
“哦,好!”瀟瀟看了佐藤一眼,想說什麼,躊躇了一會,隻是說了句:“再見!”
“嗯。”佐藤勉強地笑了笑,目送她離開,轉身的瞬間,臉上的笑容瞬間消逝,眼角劃過一絲溫熱。
“瀟瀟,你的這句再見,也許不該在這時候跟我說。”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通往日本的長途:“爸,跟幸子的婚事,我同意。”
掛斷電話,佐藤閉上雙眼,靠在門牆上,原來真正決定要放手的時候,才明白,他們彼此之間不過是偶然相交的平行線,當發現不在同一個平麵上的時候,即便因為某種原因有了交點,有些緣分還是注定要失去的。就算距離再短,兩條平行線也注定不會相交,可明明已經知道這份愛沒有前路,心卻早已收不回來了。放手,不過是種無奈的舉措,為的是不想讓這樣的愛成為對彼此的傷害罷了。
坐在車裏的瀟瀟總是感覺佐藤剛才的表情有點怪,卻始終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田中先生,你有沒有覺得佐藤他好像很奇怪?”瀟瀟決定向一旁的老管家詢問。
“是啊,自從少爺昨天接到老爺的長途電話以後,就一直很怪,今天還把手給弄傷了。”
管家心疼地皺了皺眉。
“佐藤先生是不是要讓佐藤跟幸子訂婚啊?”瀟瀟像是有意無意地問著。
“是啊,這是少爺跟幸子小姐很小的時候就定下的。”管家點了點頭,忽而轉過臉看向瀟瀟,表情中蘊含著想說又不好說的複雜情緒。
“瀟瀟小姐……”管家皺了皺眉,“其實我看的出來,少爺他很喜歡你,隻是我們老爺名族觀念太強,除了我們日本女孩,他不讓少爺娶其他國家的女孩子,你們之間,注定隻能是遺憾了。”
瀟瀟有點驚訝於田中管家的這番話,一個看起來傻裏傻氣憨厚老實的老仆人,竟然會有這樣的一種看法。
也許,隻有她跟佐藤知道,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場無奈的萍水相逢,即使佐藤田不反對佐藤娶其他國家的女孩,對於佐藤,她也給不了什麼。就像他說的,她的心也許根本就在惡少身上!看來,她是時候承認這一點了,就在她不顧眾人的眼光,站在了韓芊雪麵前,大聲地宣布自己是他未婚妻,為的不過是維護惡少那點孤傲的尊嚴的時候,她就該承認這一點。
如果沒有惡少,她跟佐藤之間,又將是一種怎樣的結果?這點她不清楚。可是,世上很多事情,並不是用所謂的“如果”就能去解釋跟回答的。對佐藤,她有的隻是歉意,卻偏偏少了那份微甜又微酸的感覺。
44,心虛滴呀!
“田中先生,我到了。”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冷家別墅門口,瀟瀟禮貌性地朝田中管家點了點頭,走下車。
“那瀟瀟小姐,我先走了。”
“好,您慢走!”
目送田中離開後,瀟瀟走進屋裏,發現冽根本就不在。
“奇怪,車子都在,人去哪裏了?”瀟瀟微蹙著眉,想起下午的事情,心裏不免升起一種擔憂。
主人,那家夥又來電話啦~~~
瀟瀟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剛一打開,手機那邊就傳出齊雪緊張又有點顫抖的聲音。
“瀟瀟,你快來聖伊廣場啦,你那位惡少跟一大幫流氓打得不可開交了。”
“什……什麼?”瀟瀟的臉色變得刷白,掛斷電話,衝出了客廳。
“小雪,他人呢?”瀟瀟從出租車上跑了下來,一來到小雪麵前,就劈頭蓋臉的問道,眼中難掩擔憂的情緒。
“在那邊啊。”齊雪指著一個方向問到。
瀟瀟順著齊雪指的方向看過去,驚得眼睛都突出來了,“楚……楚希?他怎麼也在打啊?”
“我們剛剛來到這邊,看到惡少在跟那些流氓打架,楚希上去阻止,誰知越打越凶,他就幹脆幫惡少一塊打了。”齊雪看著楊楚希的表情,閃過一絲擔憂。
“喂,瀟瀟,你幹嗎去啊?”齊雪注意到了瀟瀟的動作,上前拉住了她。
“當然是勸他們別打了。”瀟瀟拽開齊雪的手,徑自向冽二人跑去。
“惡少,楚希,你們別打了。”瀟瀟不顧危險地插進了眾人中間。
“小心!”冽一個轉身,將瀟瀟拉至一旁,臉上因為虛驚而冒出一絲絲冷汗。
“你白癡啊,沒事插進來做什麼。”冽黑著臉對著她吼道,剛才看到她差點被那個流氓手中的匕首刺傷,他就滿肚子的火!這個白癡每次做事都這樣冒失,不計後果。
“我……”連瀟瀟自己都被冽的表情嚇了一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好了,搞定!”楊楚希利落地拍了拍雙手,走到他們二人麵前,笑道:“老姐,你真不怕死啊,這麼激烈的場麵你也敢插一手?”
“臭小子,你還好意思說!”瀟瀟借故撇開冽,走到楊楚希麵前,罵道:“我問你,幹嗎跟人家打架?”說著,她轉了轉眼珠,用眼角的餘光瞥了身旁的冽一眼。
“這個嘛……你還是問問這位惡少吧,我呢,隻是個幫手而已。”楊楚希一臉壞笑地看著瀟瀟。
“嗬嗬!”瀟瀟幹笑了幾聲,將楊楚希拉到一旁,低聲說道:“喂,你想我死嗎?要我問他?你沒看到他臉黑得都可以當炭燒了嗎?我去問他,我找死啊?”
“你不是吧,這麼多人你都敢衝進來,竟然會怕一個惡少?”
“那我不是擔心……”一想到自己說漏嘴,瀟瀟緊張地閉上嘴,表情閃過一些尷尬。
“哦~~~~原來是擔心那個惡少!”楊楚希故意拉長音,臉上滿是取笑之意。
“你小聲點啦,被惡少聽到就慘了。”瀟瀟輕輕拉了拉楊楚希的衣角,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ok,noproblem!”楊楚希微笑地一手攬住瀟瀟的肩膀,笑道:“沒想到我老姐終於開竅了。”
“閉嘴!”瀟瀟伸出腳,狠狠地踢了楊楚希一腳。
“你們兩個說完了沒有?”惡少火爆的聲音從他倆身後響了起來。
“又來了!”楊楚希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轉過身,“冷大少爺,你的火爆脾氣能不能改改?”
“要你多事?”冽不爽地瞥了楊楚希一眼,不過語氣稍稍軟了許多,他上前,很是自然又霸道地牽起瀟瀟的手,說道:“走了,豬頭!”
小心翼翼地瞥了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冽,瀟瀟有點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問道:“惡少啊,你幹嗎要跟那些流氓打架啊?”
按照她對這個惡少的了解,雖然這小子脾氣是暴躁了一點,但也不會無聊到去找人打架的。
“沒什麼,看他們不爽就打了。”冽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隻是,當他看到瀟瀟緊張佐藤的時候,他就莫名地壓抑。他不自然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瀟瀟,看似無意又像有意地問道:“對了,佐藤他怎麼了?”
“他醉酒駕駛,把手臂給撞傷了。”說到這,瀟瀟微微皺了皺眉。就這樣一個小動作,惹得冽莫名地不爽。
“是嗎?那你怎麼不去陪他,跑到這裏來做什麼?”這語氣中多了許多賭氣的成分。
“哦,他沒事了啊,現在回家了。”沒明白冽的意思,瀟瀟自顧自地說著。
“你不去照顧他?”
“有田中管家在啊,為什麼還要我照顧啊?”瀟瀟還是不明白冽的意思,無辜地眨了眨雙眼。
一直就知道瀟瀟這人隻會用一根筋思考問題,冽也沒打算繼續什麼。
“你剛剛是想死嗎,我們打架你插進來做什麼?”想起剛才那一幕,冽心裏的火氣又來了。
“那人家不是擔心你嗎?好心當成驢肝!”瀟瀟別過頭,不滿地低聲咕噥道,自以為聲音小到隻有她自己才聽的到。
“你擔心我?”沒想到瀟瀟一句簡單的回答,竟然讓冽鬱悶的心情一下子舒暢開來。
什麼?他聽到了?瀟瀟嚇得瞪大眼睛,轉過頭,表情明顯的心虛了,她撓了撓頭,解釋道:“我是說……那個……”
“哪個?”冽停下腳步,雙手環胸地看著瀟瀟,眼中滿是笑意。
“我……我是怕你被他們打傷了的話,我還要花時間照顧你,多麻煩啊,是吧?”瀟瀟越解釋,就越被冽臉上的笑容弄的心虛。
“哦~~~~明白,明白!”冽微笑著,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嗬嗬~~~”瀟瀟心虛地朝冽笑了笑,偷偷地瞄了冽一眼,心裏暗叫不妙:糟了,惡少他看起來好像根本不相信我說的嘛。
算了,不管了。解釋就是掩飾,到時越描越黑就麻煩了。
45,終究還是錯過了
自從那日離開佐藤家以後,瀟瀟就沒有再見過佐藤。事實上,她不敢見佐藤,總是覺得自己似乎對佐藤有很大的歉意一般。
“不知道他的手好了沒有。”瀟瀟突然想起了佐藤的傷勢,自語道。
從包裏拿出手機,瀟瀟打算打給他慰問一下。
“不是吧?手機沒電了?”瀟瀟懊惱地看著手中沒有反應的手機,按了幾下,又重新扔進了包裏。
“還是回家再打吧。”
回到家中,瀟瀟換了塊電池,打開手機,就有一條語音留言。
“是佐藤。他找我有什麼事?”瀟瀟打開語音信箱聽了起來:
“瀟瀟,是我。我要回日本了,本想在離開前再聽一次你的聲音,可你還是關機了。也許有些緣分注定是要失去的,即便我想強求,你還是不屬於我,所以,我選擇放棄。嗬嗬!(苦笑),這次回日本,我答應了同幸子的婚事,對我來說,得不到我心愛的人,娶誰都是一樣的,不過是給自己找了個可以‘放棄’的理由。……瀟瀟,你知道心痛到哭不出來是什麼樣的感覺嗎?不過,我希望你永遠都體會不到……好了,不說了,有機會再見吧。”
嘟——聽完這段錄音,瀟瀟愣愣地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她一直以為佐藤對她不過是場走馬觀花的風花雪月,卻沒有想到他對她用情如此之深。
她忙不迭地拿出手機,撥通佐藤的電話。就算她對佐藤沒有一絲的情愫,卻始終有一份歉意,再怎麼說,她也要在他臨走前跟他道別。
您好,你所播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真的走了?放下手機,她怔怔地坐在沙發上,眼角閃過一滴清澈的淚光,是愧疚?抑或是感動?
瀟瀟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衝出房門。佐藤學長,你等等我。
機場——
愣愣地看著機場入口處發呆,佐藤的眼裏像是期待著什麼一樣。雖然他很明白,也許這個期待不過是自欺欺人,沒有目的,沒有結果。
“各位旅客請注意,您所乘坐的xxxx次飛往日本東京的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攜帶好您的隨身物品由x號登機口上飛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
機場裏的廣播適時地響了起來,像是刻意在提醒他,既然要放棄,就要放棄地徹底。
他無奈地笑了笑,對著機場的入口,第一次用他們名族的語言,對他心裏的那個女孩說出了他這一生最莊嚴,最神聖,也是最想對她說的一句話,“瀟瀟,私はあなたを愛します。(我愛你)”
拉起身邊的行李,佐藤神情落寞地往登機口走去。
停好車子,瀟瀟往候機室衝了進去,“學長,給我幾分鍾的時間。”她邊跑邊自語道。
當她衝進候機室,剛好看到佐藤提著行李箱消失在了登機口,留給她的隻是那抹失落的背影淹沒在了這蕭瑟的殘陽之中。
46,心,微微犯疼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時間如白駒過隙般,轉眼間已消失地無影無蹤。就像針尖上的一滴水,滴落在茫茫大海之中,悄無聲息,激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瀟瀟,高考考完了,你打算去哪裏玩啊?”齊雪忽的出現在瀟瀟麵前,表情中帶著極度的興奮。
“你還是問我老弟吧,我可不想打擾你們二人世界。”瀟瀟一臉壞笑地搭在齊雪肩上。自從他們倆在一起也有好幾個月了,看樣子感情進展得不錯哦。
“他不是還在上課嘛。”齊雪沒好氣地拍掉瀟瀟搭在她肩上的小手,說道。
“哎~~~我就知道,隻有我那老弟沒有時間陪你的時候,你才會想到我。”瀟瀟故作一副受傷的表情。
“切~~~你還不是為了你那個惡少,經常不理我麼?”
“我哪有……”瀟瀟的眼神有點心虛。
“你就有!”
“臭齊雪,你欠揍是不是啊?”瀟瀟卷起衣袖,追殺齊雪到了校門口。
咦?比爾?他來做什麼?
剛到校門口的瀟瀟,一眼就瞥到了校門口的比爾,臉上的表情糾集著些許沉重。
看到了瀟瀟過來,比爾站直身子,向她走過去。
“你就是芊雪她兒子的未婚妻吧?”
“啊?嗬嗬~~~也不算是吧。”瀟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皮,上次隻是她一時衝動,這次可不能再繼續冒充了。
“不管是或不是,我看得出他很在乎你,麻煩你讓他去趟仁愛醫院。”說到這,比爾竟然誠懇地對瀟瀟微微鞠了個躬。
沒想到這個在好萊塢叱吒風雲的大導演竟然會對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高中生鞠躬?這一點足足嚇了瀟瀟一跳。
“是不是他媽媽出了什麼事情?”瀟瀟想到的,隻有這個了。隻有韓芊雪才有可能讓比爾低聲下氣到這種地步。看樣子,這個集天資跟手腕於一身的大導演也有這柔情的時候。
“嗯。”比爾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幾個月前她被查出直腸癌晚期,才決定息影,她一直都不想讓她兒子知道,但是這幾天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已經熬不住了,我知道她很想見她兒子,但是……”
“哦,你放心,我馬上去找他。”說完,也沒等比爾開口,就往籃球場跑去。心裏卻因為當日對韓芊雪說的話,而感到千萬分地愧疚。
“我真是個白癡啊,竟然還那樣說她。”瀟瀟邊跑邊自責道,“伯母,你放心,我一定把惡少帶到你麵前。”
還好,這小子真的在籃球場。
見到冽的身影,瀟瀟忙不迭地衝了過去,拉起他的手,“惡少,快跟我走。”
“你白癡啊,跑那麼快,要去哪裏?”冽一把將神色緊張的瀟瀟給拉了回來。
“醫院啊。”停下來的時候,瀟瀟才發現自己跑得有點微喘,臉色因為跑的過快而泛白。
“醫院?你生病了?”冽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
“哎呀,不是我啦,是伯母。”瀟瀟揮開冽伸過來的手。
“她?”冽的臉上閃過一絲的擔憂,可隨即被冷漠取代,“她生病了,不是有那個大導演在照顧嗎?我去做什麼?”
“惡少,你別這樣啦,先去了再說啊。”
“我不去!”冽轉身,表情漠然。
“你不去,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了!”瀟瀟情急之下,喊了出來。
“你說什麼?”冽因為瀟瀟的這句話,語調開始顫抖起來,心裏竟然閃過莫名的害怕。
“她……她被查出直腸癌晚期……”
還未等瀟瀟說完,冽已經衝出了籃球場!
仁愛醫院——
“快,icu病房的那名患者出現生命衰竭症狀,馬上實施搶救。”
瀟瀟二人剛踏進醫院,就看到許多醫生緊急往icu方向跑去。這讓瀟瀟的心裏閃過一些不好的預感。
“護士,韓芊雪住在哪個病房?”冽伸手,一把拉住經過的一個護士,激動的表情讓這個護士嚇了一大跳。
“韓芊雪?”護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驚叫道:“現在要搶救的病人就是韓芊雪!”趁冽呆掉的當口,護士掙脫開冽的手,往手術室跑去。
冽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微微地顫抖著。
手術室——
盯著手術室門口的燈,冽的臉上充滿愧疚。靠著牆壁,他抬頭仰望著醫院上方白色的天花板,硬是不讓眼淚流出來。
“冽……”瀟瀟伸手,握住冽微微握緊的手,卻發現不知何時,這雙手已經變得冰涼。
“我沒事!”冽勉強地應答著。
這時,手術室的燈滅了,全部的醫生跟護士都走了出來。
醫生摘掉了臉上的口罩,看了他們一眼,問道:“誰是韓芊雪的家屬?”
“我是。”
“我是。”
冽跟比爾同時出聲,接著又相互看了一眼。誰知冽像瘋了一樣,抓起比爾的衣襟,將他甩到牆邊,怒道:“你聽著,你不是她的家人,從來都不是!”
比爾也沒有掙脫開,隻是無奈地看著冽,冷笑道:“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不會承認這點。”
“你以為我不敢嗎?”冽握緊拳頭,往比爾的臉上狠狠地打了過去。
就在冽繼續動手的時候,醫生的聲音響了起來,“韓芊雪搶救無效死亡!”
冽懸在半空的手停了下來,衝進手術室。
“媽!”僅僅這一句叫喚,喚回了冽多年的渴望。原來,他要的不過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叫出口的稱謂,可這樣的稱呼,他這輩子都不再有機會叫出口了。
“媽!”看著被白布蓋著的身體,透著冰涼,他發現自己連看最後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最後,他決絕地轉過身,不發一言地走出手術室。
抬眼,看到冽微微泛紅的眼眶,瀟瀟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隻是——心,微微地犯疼!
47,惡少的緊張(一)
韓芊雪的葬禮其實很簡單,隻有幾個跟她親近的人參加了。這是韓芊雪臨死前交代的。冽動用了他冷家的勢力,封鎖了一切消息。韓芊雪的死並沒有引起媒體多大的轟動。她的一生都活在耀眼的閃光燈下,死後,她隻希望能夠平靜一些。
“惡少,你……”
“我沒事。走吧!”
冽越說自己沒事,瀟瀟就越擔心。冽這個人就是太要強了,在誰麵前,他都放不下他那個高傲的自尊。
高考是考完了,本該打算出去旅遊一番,可因為韓芊雪的事,最近這幾天,冽總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房間裏,沉默不語,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其實,瀟瀟知道,冽並不是像表麵上的冷酷無情,相反的,其實他的感情很脆弱,尤其是對於這15年都沒有母親在身邊的他來說,母愛已經是一份遙不可及的感情。根本沒有人可以體會的到他僅三歲的年紀就要承擔別人不需要承擔的離別。
鼓足勇氣推開冽虛掩著的房門,瀟瀟在門口躊躇了一下,走了過去。發現冽坐在書桌前,拿著一張韓芊雪抱著一個剛滿周歲的小孩子的照片發呆,這個小孩子,不用猜測就是冽他本人了。書桌上放著一個盒子,是比爾交給冽的,裏麵全是韓芊雪收集的關於冽成長的照片。原來這15年來,韓芊雪對冽並不是不聞不問,隻是迫於一些特殊原因,她一直就沒有來看過冽。她頻繁地出現電視屏幕上,就是為了讓冽清楚地看到自己,不要讓自己的離開模糊了冽的記憶。她確實做到了,冽依舊能清晰地記得她,隻不過,有的隻是恨意跟厭煩!
“惡少……”瀟瀟在他身後輕輕喚了一聲,她明顯感到冽的背微微僵了一下。
“有事?”冽轉過頭,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情緒。
“沒事,隻是我買了很多光碟,讓你陪我看。”
“我沒興趣,你自己看吧。”冽淡淡地應了一聲。
“不行,我就要你陪我看。”瀟瀟霸道地站到冽麵前。
“走開啊,煩死了!”冽不耐煩地將瀟瀟拉到一旁。
“你陪我去看,我就不煩了啊。”瀟瀟無辜地對他眨了眨眼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對上瀟瀟那副死命地裝出來的可憐相,冽竟然會有一絲無奈。
“惡少~~~陪陪我嘛。”瀟瀟像個小孩子一樣,拉著冽的衣角,嘟著嘴,看向冽。
“你別老是裝可憐行不行啊?”冽被她弄得沒有一點辦法,隻是無奈地翻著白眼。
“那你陪不陪我嘛。”繼續裝吧,隻要能讓他離開這個房間就行了。
“沒見過像你這麼煩的!”冽不滿地瞪了瀟瀟一眼,走出房間。
耶~~~搞定!瀟瀟在身後偷偷做了一個勝利的姿勢。發現自己每次裝可憐都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為什麼全是她拍的電影?”冽麵無表情地拿起碟架上的光碟,心裏卻緊緊地抽痛。
“因為我很喜歡她的電影啊。”瀟瀟忽略了冽眼中的那抹傷感,像是刻意地拿出手上的光碟在他麵前晃了晃,心裏卻不停地在打鼓,惡少啊,惡少,你可千萬不要殺了我啊,我隻是想讓你解開心結而已啦。
“你自己慢慢看吧。”冽隨手將手中的光碟扔回架子上,轉身離開。
“不行!”瀟瀟一個箭步擋在了冽的麵前,“你剛剛明明答應了要陪我看的。”
“我現在反悔了,不可以嗎?”冽冷冷的語氣中不帶任何溫度。
“不可以。”
“走開!”臉上有了些許怒氣,冽將瀟瀟一把推開,瀟瀟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撞在了玻璃茶幾的一角。
48,惡少的緊張(二)
“哎呦~~~”瀟瀟吃痛地叫出聲,手反射性地捂住額角,感覺手心中有點熱熱的液體在流動。
糟了,不會是流血了吧。瀟瀟將手慢慢拿下,紅色的液體沾滿了她的手心。
“啊~~~真的流血了。”瀟瀟大叫出聲,將冽的注意力引了回來。
“你白癡啊,這麼不小心!”冽微微皺了皺眉,扶起坐在地上,眼眶微微泛紅的瀟瀟。心中閃過陣陣的心疼。
“嗚哇~~~明明是你推到人家的,還好意思罵我。555~~~”第一次見瀟瀟哭成這樣,冽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喂,你別哭啊,都是我的錯,行不行?別哭了。”冽將瀟瀟扶到沙發上坐好,自己走到櫃子邊上取出藥箱。
看著冽緊張的樣子,瀟瀟的心情大好,一手按住流血的額角,一手拿紙巾擦眼淚,心中不住的抱怨道:這什麼風油精啊,辣死我的眼睛了,本來隻是想榨出點眼淚出來騙騙惡少的嘛,現在搞的眼睛又紅又腫,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來,把手放開。”冽的聲音柔了下來,臉上有過一絲的心疼跟內疚,“先把血止住,我們去醫院。”
“去醫院?!!!”瀟瀟尖叫出聲,“為什麼要去醫院?我不要去醫院!”瀟瀟嚇得瞪大眼睛,想起護士拿著針筒朝自己戳過來的樣子,瀟瀟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不行!一定要去醫院!”冽的臭脾氣又來了,他從來就不允許任何人反對他的意見。
“我不要去!”她開始激動起來,總之,現在她寧可被冽吼成聾子,也是打定主意不要去醫院了。
“好,好,不去!”冽的語氣突然柔了下來,將止血藥往瀟瀟的額角塗去。這丫頭要是再激動一會兒,他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流血而死!
“真的?”
“嗯,真的。”冽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那就好!”瀟瀟噓了一口氣。
止住血以後,冽將藥箱放回櫥櫃,突然間覺得好笑起來,自從那個白癡住進來之後,這個藥箱似乎經常出動。
“起來吧。”冽走到瀟瀟麵前,一把將瀟瀟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去……去哪裏啊?”瀟瀟的心裏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醫院!”
“醫院?!”再一次尖叫,“你剛剛不是說不去了嗎?”
“那是剛剛,我現在說要去!”冽不給她反對的餘地,將她拎到門口。對付這個豬頭,他隻能來硬的才會有效。
“可……可是不是沒有事了嗎?血都止住了。”瀟瀟抓住大門的牆壁,可憐地看著冽,想到得到一個轉寰的餘地。
“外傷是沒有什麼,如果撞成內傷了怎麼辦?你的頭豬本來就多了一條21號染色體了,再撞傷腦袋的話,我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冽邊掰開她抓住牆壁的手指,邊將她往門外拉去。
“臭惡少,霸道就算了,還拐著彎地罵我。”瀟瀟不滿地嘀咕道,最後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乖乖地跟冽去醫院了。
醫生辦公室——
“這點傷沒有什麼關係,傷口處理地很好。”醫生滿意地看了冽一眼,笑道:“你們可以回去了。”
“醫生,真的沒有關係嗎?要不要做個腦電圖,或者照個x光片,要不直接做個全身檢查好了。”冽還是不放心地盯著醫生。
“嗬嗬!真的不用了,隻是一點皮外傷。”醫生笑著看了看瀟瀟一眼,說道:“你男朋友可真緊張你。”
“男朋友?”
“男朋友?”
冽跟瀟瀟同時出聲。
“怎麼?不是嗎?”
“不是!”兩人又同時回答。
“我看這個男孩子那麼緊張你,以為是你男朋友呢。”醫生笑的合不攏嘴。
切~~~他緊張是因為撞傷我了,心裏內疚!瀟瀟不以為然地在心裏加了一句。
“醫生,你想太多了。”冽表情不自然地拉起一旁發著呆的瀟瀟,快步走出醫生辦公室。
“就算現在不是,也快是了。”待瀟瀟二人走後,醫生自言自語道。
49,嘴角的溫柔
“我就說了不用去醫院嘛。”一回到家中,瀟瀟一派輕鬆地坐在沙發上,對冽說道。
“誰叫你沒事鬼哭狼嚎的?”
“我那是騙……”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瀟瀟把說到一半的話咽了回去。眼角偷偷瞄了冽一眼,哎~~~死定了。
“你騙我?”冽一挑眉。
“沒……沒有。”瀟瀟縮著脖子,心虛地咽了咽口水。
由於先前太過緊張,冽一直沒有注意到瀟瀟身上散發出的那股風油精的氣味,但是現在,他似乎隱約地感覺到了……
“楊——瀟!”冽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瞪著瀟瀟。
“我錯了!”瀟瀟縮著肩,老實地低下了頭。此時不認錯,更待何時啊!!!
“你自己說,要怎麼修理你?”
“我說嗎?”瀟瀟不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嗯,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冽強忍住心中的怒氣,耐心地回答道。
“那……不修理行不行?”瀟瀟小心翼翼地看了冽一眼,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你說行不行?”
“又是我說啊?”
“嗯!”
“我說行!”
“行你個頭啊!”冽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頭。
“是你讓我說的嘛。”瀟瀟不滿地揉著被冽敲過的額頭,心中暗暗為自己可憐:臭惡少,撞了我一邊的額角,又打我另一邊。沒有人性!!!
“算了,我自己想!”冽一副沒的商量的樣子,靠在沙發上。
“惡少,我錯了,你下次再想吧。”瀟瀟假裝可憐地靠近冽,語氣柔得連她自己都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了。
“下次的歸下次!”
“惡少~~~”
沒聲音。
“冽~~~”
還是沒有聲音。
“冽哥哥~~~”
仍舊沒有聲音。
該死的,姑奶奶我用盡平生所學的嗲功換了那麼多稱呼,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沒人性,沒人品!!!
算了,再來最後一攻吧。就算雞皮疙瘩掉一地,她也決定豁出去了。
瀟瀟伸出手,勾住冽的手臂,假笑了幾聲,說道:“嘿嘿~~~冽哥哥啊,我知道我騙你是我不對,可是人家的額頭是真的受傷了嘛,隻是淚腺比較不發達,哭不出來,隻好求助外部條件嘛,還有啊,那個該死的風油精,明明我就隻抹了一點點上去,竟然辣得我眼淚止都止不住了。還有,你看,眼睛都腫了呢,看在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的份上,你以後再修理我吧。好不好嘛,冽哥哥~~~~”
天哪~~~讓我死了吧。瀟瀟恨不得殺了自己,竟然會嗲成這個樣子,要是讓老弟跟小雪知道,她還怎麼活啊!
撲哧——
冽輕笑出聲,這個丫頭還真是有本事,讓他連日來鬱悶的心情一掃而光。
“你笑啦?那就是不用修理我咯!”瀟瀟那個激動啊~~~~
“不是不修理,是留著以後慢慢修理。”
“沒關係啦,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反正,等她爸媽回國了,她就卷鋪蓋走人了,還等到他去修理啊。哈哈~~~
“白癡!”冽的嘴角有過一絲鬆動的跡象。
看到冽終於露出了笑容,瀟瀟暗自噓了口氣。哎,總算是笑了。
沒多久,感覺到身旁似乎少了一些聒噪的聲音,冽疑惑地轉過頭,發現瀟瀟不知道何時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個白癡,連睡覺的姿勢都那麼難看。”冽輕笑著抱起她,往房間走去,眼裏閃過些許不易察覺的寵溺。
拉起被子將她蓋好,冽轉身,準備走出房間。
“嗬嗬~~~惡少終於笑了,嗬嗬~~~”
驚奇地轉過頭,冽看到床上熟睡的人兒抱著被子,喃喃自語著,臉上的笑容透著些許滿足。冽的臉上浮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豬頭,謝謝你!”
50,無意中的細心
手中抱著兩大袋從超市搜刮過來的零食,瀟瀟拖著沉重的步伐,辛苦地騰出一隻手,按了按門鈴。
“惡少,開門啦。”瀟瀟的語氣顯得有點有氣無力。
門被打開了,冽一臉無奈地看著被兩大包零食擋住頭的瀟瀟,接過她手中的袋子,罵道:“你是豬嗎?要吃那麼多?”
“那少了吃不夠嘛。”瀟瀟跟在冽後麵走進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下去。
“都肥得可以拿去當豬肉賣了,還要吃那麼多。”
“哪有啊,我這個是嬰兒肥,有點嬰兒肥的女生是很可愛的,知道不?”瀟瀟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記誇自己。
“嗯,可愛,可愛!”冽輕笑地點點頭。
“喂,剛剛還罵我吃那麼多,自己還不是拿我的在吃嗎?”見冽隨手拿起一包薯片吃起來,瀟瀟不滿地說道。
“我是怕你吃得太肥,幫你解決掉一些。”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哼!”瀟瀟不滿地癟癟嘴,低聲咕噥道:“吃了人家的東西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聽著瀟瀟的抱怨,冽微微一笑,伸手一把勾住瀟瀟的脖子,將其拉到身旁,一挑眉,說道:“看樣子,你對我很有意見是不是?”
“沒,沒意見。嗬嗬~~~”瀟瀟幹笑了幾聲,心裏暗罵道:該死的惡少,想扭斷我脖子是不是?下手那麼重!
“沒意見最好。”放開瀟瀟,冽滿意地拍了拍瀟瀟的腦袋,眼中的寵溺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惡少啊,現在到淩晨兩點還有好幾個小時誒,我都想睡覺了。”瀟瀟撐著有點沉重的眼皮,打了個嗬欠看向冽。
“那就別看了,去睡覺。”
“不行~~~齊達內的球賽我怎麼能錯過啊?”
“那就繼續等吧!”
“哦~~~”瀟瀟失落地點了點頭,心中暗暗歎息:臭惡少,你就不能多陪我說幾句話嗎?幹嗎老是這副冷冰冰的口吻?我就這樣討人厭嗎?
不再說話,瀟瀟盯著電視屏幕發呆。不過,人家小齊的魅力再大,還是比不上周公的魅力大,不知不覺中,她就跑去跟周公約會去了。
聽著身旁平穩的呼吸聲,冽輕笑地轉過頭,低聲說道:“白癡,等不了還死撐。”
他站起身,從房間裏拿出一條被單,蓋在瀟瀟身上,隨手拿起身旁的遙控器,將電視的聲音降到了最低。
淩晨兩點——
“豬頭,開始了。”冽輕輕拍了拍瀟瀟的肩膀,低聲喚道。
“走開啦。”瀟瀟不滿地皺了皺眉,換了個姿勢,繼續睡了。
“笨蛋,那你繼續睡,明天可別怪我沒叫你。”冽一臉好笑地湊近瀟瀟熟睡的臉龐,低聲說道。
轉頭盯著電視裏的世界杯總決賽,法國vs意大利。在比賽到第109分鍾時,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齊達內大步走過馬特拉齊,然後回身用頭頂翻了對手,結果直接被紅牌罰下。這一舉動驚了所有世界球迷,這位世界足球先生在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竟然不能圓滿結束。
“不知道豬頭看到這場麵,會不會氣得吐血。”冽轉過頭,看著熟睡中的瀟瀟,微笑地自言自語道。
場上的比賽繼續著,睡意漸漸籠罩全身,冽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中睡著了,手中的遙控器慢慢從他手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