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雜雜胡馬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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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顒誌得意滿,在太極殿上得意洋洋地大放厥辭,已經看到這些王、公、臣子們可笑的嘴臉,他們一定會聰明地選擇站在司馬顒的一邊。
果然,一陣靜寂之後。率先有人站出來發言,附和河間王司馬顒的意見,跟著一圈溜須拍馬,全都出來擠兌那個幽居深宮的手無寸鐵的女人,似乎他們與他原本有著無法磨滅的深仇大怨,必須通過口誅筆伐,來實現他們蓄謀已久的報複。
紫檀木龍椅上的司馬衷,心裏很糾結,有苦難言啊。麵對司馬顒咄咄逼人的挑釁,他怎能不答應?他若不答應,這洶洶來勢的胡寇誰可抵擋?舉目之下,再也找不出一個能為朝廷出力的人。如若答應,他的良心如何能安?這不是明顯地要置獻容於死地麼?自打這個泰山南城的姑娘進宮做了他的皇後,就沒有過上幾天安生日子。可憐他貴為泱泱大國的帝王。帝王本可以用威嚴震懾四方,號令天下,誰敢不從?可他這個皇上實在是當得窩囊,甚至不敢對朝中這些日益猖獗的野心家說上半句重話,他太怕死了。沒有辦法,人性的自私,顯露無疑。在麵對極度危困時期,任何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為了苟活性命,安心地穿著龍袍,他隻好出賣良心,任憑司馬顒處置他那位一直幽居深宮的皇後了。朕對不起你,朕對不起你。
暗暗在心裏說了一萬遍對不起之後,司馬衷終究是極不情願地點頭,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對再次廢後的事情,表示了默許。
那麼,依據大晉慣例,廢後不能呆在這金碧輝煌的洛陽宮了。司馬顒接著說,羊氏必須住到以前住過的金鏞城,洛陽西北角的離宮,那是她最好的歸宿。
……
早朝散了。
大臣們像水一樣傾瀉而出,出太極殿,一瞬間消失在這個城市的角角落落。
這座無上威嚴的大殿,頓時空蕩蕩的,顯得寥落、冷清,如同一座敞開了大門的墳墓。
司馬衷呆呆坐著,很久以後,他下意識地用手撫摸這把人人豔羨的紫檀木製龍椅,緊閉嘴唇,沉默無言,對麵前侍奉他的太監總管大發雷霆。那一時刻,司馬衷的心裏想了很多事。他愧對那個蘭質蕙心的羊皇後,不敢再去見她一眼。司馬顒的將領張方,會不會是胡寇的對手?擊退四麵來訪的胡人,真的就會如張方所言的那麼簡單?長安距離洛陽不過咫尺之遙,倘若關中那一扇門戶被敵人輕易攻破,朝庭兵力有限,到時候洛陽會不會就成為一隻待宰的羔羊,或者一塊置於案板上的魚肉?再者,要是張方戰勝了,等他再次移師回到京城,會不會就和他那個野心家的主子串通好了,肆意妄為,尾大不掉,成為實際上的國家統治者,他成為一個木偶,成為司馬顒的傀儡?
想到這裏,司馬衷手心開始冒汗,一種恐懼的感覺,像夜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升起的迷霧,重重疊疊,遮蔽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