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始料未及的爭鬥，一死一傷。
    侍衛眼見身旁寧死不屈的女孩，撞上刀尖，是那樣義無反顧。沒想到會這樣。此刻，殷紅的鮮血，突突地從倒下去的女孩被戳穿的喉嚨口冒出來。同時，他那小半截尚在嘴裏的舌頭，也在不停地往外流血。女孩是自殺的，她的死，應該與他沒有關係。這樣要是上麵問起來，他也好有個交待。可是，侍衛仍然覺得有點忿忿不平，嘴裏鑽心的疼痛依然在。他從地上撿起那半截猩紅的舌頭，不知道該拿誰出氣，就狠狠地踹了一腳仍然緊緊鎖閉的房門，心裏痛罵，今天真他媽倒了八輩子的大黴！臨走時，侍衛揚言要將裏邊的羊皇後好好關上幾天，以後連窩頭鹹菜也沒得吃。隻是短了舌頭侍衛，說話就支支吾吾，言不由衷，沒有人聽得懂。
    門外的人走了。
    不久以後，這裏一切又恢複到了原來死一般的靜寂。遠處一聲烏鴉的鳴叫，淒淒哀哀，傳進屋子，給活著的人帶來不幸的死亡訊息。
    門口的血水，越積越多。後來，血水彙聚在一起，沿門縫流進屋內。殷紅殷紅的，那麼一大片。獻容悲痛欲絕，隻覺一陣眩暈，身體不由得大腦支配。倚著牆壁的半麵身子，出溜一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獻容倒下去的時候，眼前突然浮現出翠兒的音容笑貌。翠兒費力地爬上高高天窗，似乎看到希望，便回轉頭來乜斜雙眼朝自己俏皮地一笑。
    那笑容，一直在，永遠在，仿佛一段銘刻上石碑的曆史，篤定地杵在眼前，已經存在了千年萬年，永遠不會消失。
    ……
    迷迷糊糊中，有人將她抱起來，放在了床上，蓋好被子。憑直覺猜測，應是與她同處一室的司馬衷。
    這個不中用的男人！
    獻容緊閉雙目，眼角掛滿淚痕，千種萬般委屈，不知何處訴說。躺在床上，有那麼一刻，她想到慘死的翠兒，仍然屍骨未寒，就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地活著，或許，至少應該活著從這扇門中走出去，為可憐的翠兒送葬。
    也許，也隻有臨死之人，才能體會活著該是一件多麼美好多麼有意義的事情。在給虛弱、昏迷、委屈、傷痛……弄得不省人事的獻容，暗自掙紮著握緊了拳頭。她想以後都輕易不言死。
    ……
    不知過去了多久。
    門被打開了。一片喧囂吵雜聲充斥小屋，久久不肯散去。
    獻容想睜開眼睛看看，無奈身子虛弱，僅餘一絲呼吸的氣力。從這吵雜聲中，她分辨出一聲短促急切的命令。
    “還不快給皇後娘娘醫病，給我聽好了，羊皇後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禦醫，腦袋個個都得搬家。”
    “小的遵命。”
    獻容聽到好像有好多人，慢慢向自己病臥的床邊走來。
    又是“啪”的一聲，房間裏有人給扇了巴掌。
    “狗奴才，好大的膽子，連羊皇後的侍女你也敢碰，欲行苟且之事不成，居然殺人滅口。我看你這是活膩了。”
    接著，不由分說，她聽到似乎有銳利兵器刺穿人肉的聲音。一會兒，又是無比濃烈的血腥味道在陰暗的房間肆意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