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緣何牽絆——無可戀之從容 第五十章 滿目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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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風看著兩人,原來他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這就像一個詛咒,無法在塵兮和籬落間消除,如果不把真相說出來,那兩人將會永遠徘徊在痛苦邊緣吧。但是,若把真相說出,那畢竟是他唯一的妹妹,盡管她如此對待他。
曉風低頭:“如果你說的是靈雲,靈雲應該沒有死。”
籬落聞言,大驚。
“其實,當初塵兮和你相繼離開彼岸穀,我和靈雲便也去找尋你們,但在途中,我被靈雲暗算,待我有意識,我發現我已被困在一個地方,我繼續假裝昏迷,聽見了靈雲和一個人的對話。”
曉風的記憶回到八個月前……曉風沒有想到他的妹妹靈雲會在他的食物中下藥,當他醒來之時,他發現自己被困在一間黑暗的房間,他正要起身,卻聽見門外有說話的聲音,便不動聲色。
“你是誰?為什麼戴著冰麵具。“曉風聽出那是靈雲的聲音。
“這話不是應該我來問嗎?你是誰,為什麼來到葬容,還帶來一個昏迷之人。”曉風並沒有從這句話中聽出此人是誰,隻知道,他應該是一個戴著麵具的人。
“我……我是來找悅容的。”靈雲道。
“悅容?哈哈哈,她已經死了。”冰麵人道。
“什麼?她,死了?”
“不錯,她死在我手上,並且現在,我才是葬容之主。”
“你是誰?”
“我……是毓若。”冰麵人道。
“毓若?既如此,我便不打擾了。”靈雲說完,便要離開。
“站住,你以為葬容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嗎?”冰麵人阻攔。
“你想怎樣?”靈雲道。
“說說你的來意。”冰麵人道。
“與你說也無妨,本來,我是想來通知悅容,塵兮沒有死。”
冰麵人聞言一驚,而靈雲,根本看不出冰麵人任何表情。
“你是說塵兮公子?”冰麵人不動聲色。
“是的,她沒有死,並且,似乎練成了非常奇異的武功,我見到過,她的渡葉劍閃出的光芒,我在無意間,聽到塵兮與曉風說,那叫且蔚之光。”
冰麵人一怔,且蔚之光?隨即道:“曉風,難道,就是你帶來的那個昏迷的人?看來,你此次來找悅容,是想跟她有所交易。”
“沒錯,我恨塵兮,我知道,悅容也恨塵兮。”靈雲道。
“所以,你此次是來向悅容通風報信,想借悅容之手,除掉塵兮。但是,怎麼辦呢,悅容已經死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冰麵人笑道。
“你說什麼?”
“因為,我太寂寞了,我也想試試折磨人的滋味,而且,我一定比悅容做的更好,讓我看看,相愛的人互相殘殺的局麵,那一定很美。”冰麵人道。
靈雲看著冰麵人,一笑。
……
記憶回到此時。
曉風對籬落道:“就是這樣,從他們這樣對話中,我得知那人叫做毓若。靈雲將塵兮未死並已來到江湖的消息告知,讓毓若做好準備。”曉風對籬落道。
“不可能,當初在葬葉亭,靈雲身重冥蟻才將我從葬葉亭救出,若不是我身上有含冥葉的血液,她便會死於冥蟻之毒。”
“靈雲早已與毓若約定,就算沒有你的血液,她也早有解藥,並且,她當初如何能在葬容自由出入,難道毓若真的不會有所察覺嗎?”曉風道。
至此,籬落已經動搖,因為他已經想起他抱著靈雲的屍體昏倒在半路,醒來後,靈雲的屍體已消失。隻是當時的沉痛和打擊,讓他無法再去思考。但是,無憶樓前,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塵兮渡葉劍急速的鋒芒,那樣突如其來擋在他麵前的靈雲,怎麼會有生還的機會?
“為了讓你和塵兮徹底決裂,毓若曾威脅塵兮,讓她在無憶樓前與你廝殺,他當然知道塵兮不會真的要了你的性命,而他的目的也隻是讓你們反目成仇。但他卻不曾告知塵兮有關靈雲的事。他將無憶樓之約告知靈雲,靈雲才可以在那一刻出現,並且,靈雲身上一直穿有彼岸穀的‘拂煙’,‘拂煙’由千年拂絲製成,當年纏繞在寒池入口的拂絲唯有風刃可破,因此,“拂煙”除了風刃,便可刀劍不入。”曉風當時分明聽到一切計謀,心下著急,但卻不能出聲,他知道,若是毓若發現他知曉一切,便不會留下活口,他隻好假裝昏迷,尋找逃走的機會,但他沒有想到,葬容城如同銅牆鐵壁,他根本無法逃離。被困五個月,他被帶往江心彙,才見到了身受重傷的塵兮,卻再次昏迷,他並沒有塵兮的功力,可以將毓若下在他身上的毒散去。才又被困在一間小屋。但慶幸的是,他還有機會見到塵兮。
塵兮聽曉風言,便覺得奇怪,曉風既然知曉這些,為何不知道毓若就是漠城,若是這樣,毓若以冰麵示靈雲,那靈雲又是如何知曉毓若就是漠城的,莫非,在當初塵兮見到悅容,揭穿悅容就是漠城之時,靈雲也在葬容某個角落,將一切聽了去?無論如何,或許,這已是最好的言說,讓“毓若”這個名字承擔一切,或許是合理的,籬落,已經承受太多,他的痛苦,他的哀傷,他的恐懼,塵兮都感受得到,“漠城”對他太殘忍,這不是籬落應該麵對的,至此,籬落都不知道世間存在著“漠城”這個人,那麼,就這樣下去吧,有時候,不知比知曉要幸福。
籬落的冰刃漸漸放下,這是怎樣一個故事?他有什麼資格拿冰刃指著她?他的情感在此分崩離析,他的愛、他的恨、他的痛苦、他的悔恨、他的悲傷、他的追尋……都在這一刻混亂交錯,他的世界似乎全然毀滅,他為何要在五年前的冰蓮下重生,他為何生來就是葬容之子?他的人生是怎樣一個人生?
籬落自小從葬容逃離,偶遇紫辰老人,才去往“世外”。在世外,自潸兒出現在他的生命,他們就步入了愛恨的輪回。他們的愛從一開始便注定不凡。他們愛得那樣步步驚心、愛得那樣坎坷迷離。但他們曾有過世間最純粹的愛情,在那冰境之巔,在那個冰封一切的天地,他們的愛那樣晶瑩,而轉瞬卻鮮血淋漓。他們追求最淡然的愛情,而命運卻似乎不曾給過這樣一個機會。數年前的世外和絕世,他們相知地如此緩慢,卻分別地如此迅速。相隔兩年,籬落的重生和塵兮的蛻變卻阻擋不了兩人繼續步入各自的生命的步伐,隻是,那樣曲折。
當籬落回過神來,隻身處在荒漠之中,那淡墨色的身影和曉風已然離去。
籬落獨自站在一片荒蕪,許久,許久,隻是落日沉下過一次,他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沒有任何聲音,連風都不曾掠過,世界如此靜謐。當光線再次出現,未曾驚醒,他隻是無言、默默地往回走,不知覺間,他已走過子衿酒樓,走過“竹月疏花”,走過花海,步入“翠葉吹涼”。
待他回過神來,隻覺落葉沙沙。他為何來到此處,世間之事似乎總是如此,伊人在時,他每每站在“翠葉吹涼”之外,伊人不在,他才敢步入。在這裏,他不曾片刻安寧,他曾痛苦到不能呼吸,他恨過她,愛著她,他不忍傷她,卻時時傷她,他將她困於此,他無法想象失去她後的景象,但終究,他失去了她,他早已失去了她。
他怔怔走過廳堂,走過長廊,記憶中,全然是那淡墨色的身影,那樣脆弱,仿佛風吹便會散去。忽聞腳步聲,難道她未離去?引入眼簾的卻是曼汐。
在塵兮離開“翠葉吹涼”那晚,塵兮曾與曼汐約定,若塵兮一夜不回,便讓曼汐離開子衿莊園。然而兩夜過去,曼汐卻留了下來。
籬落站在那裏。無言。
“我還未離開,隻是想告訴你,當初無憶樓前,潸兒曾以且蔚之光反噬自己。”曼汐說完,離開,忽然停住腳步,還想說些什麼,終沒有說下去,離開了子衿莊園。
白色身影,站在那裏,似乎沒有任何變化,窗外風吹過,吹動衣袖,他不敢回憶,終究,那風將他的記憶吹向了無憶樓前,那日,他看到塵兮的渡葉劍閃著奇異的光芒,在靈雲身前,那光芒似乎在瞬間消失,倒在自己懷中的靈雲,獻血那樣流淌,他滿目驚詫,難以置信,恍惚間,看向塵兮,隻見塵兮淡漠的目光中隱隱壓抑著什麼,然後,他看著她瞬間轉身,離去,那樣決絕。且蔚之光?反噬?原是如此,她必定身受重傷,為避免被他察覺,避免被敵人發現,她在那樣時刻,竟還能偽裝地如此淡漠,的確,那是塵兮,是在江湖獨自行走了多年,背負著渡葉劍使命的塵兮,那也是潸兒,從來波瀾不驚,從來不曾在他麵前流露過脆弱。她曾從江湖的塵兮公子到葬容之主,八個月來,她背負了所有人的怨恨,卻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