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重生為誰——覺塵世之愛恨 第四十五章 子衿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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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地,江邊便圍滿了人:“他是塵兮公子。”
“什麼,塵兮公子?”
“他便是現在的葬容之主。”
“不會吧!”
“的確是他。”
“他中毒了嗎?”
“看著像。”
“還有一個是誰?”
“肯定也是葬容的人。”
塵兮隱約聽到那些話語,目光轉向身旁之人,那人倚著樹似已昏迷,竟是曉風!塵兮想要起身,卻發現毫無力氣,難道,是在葬容時早就被漠城下了藥,塵兮暗自一笑,原來,還是大意了,漠城竟然能算準時日,在對決之日,讓她毒發失去功力。
“既然是塵兮公子和葬容之人,大家便除了他們。”人群中有人喊道。
“對殺了他們。”
“可是塵兮公子好像也沒做什麼害人之事。”
“不管怎樣,他如今是葬容之主,江湖上多少被葬容迫害的人,我看,應除了他們。”
塵兮聞言,心下才知,漠城沒有在葬容直接要了她的性命的原因,他將功力盡失的塵兮帶往江心彙後離開,因為他知道,此時的塵兮已是江湖人眼中的葬容之主,江湖之人不會輕易放過她。他要塵兮知道,被塵兮一直維護著的江湖中人,是如何對待此時的塵兮的,他要塵兮後悔,讓塵兮絕望,他要塵兮在死前明白她之前所做的是如何沒有意義。
終於有人出手,似乎有點畏懼塵兮,便將掌風劈向昏迷的曉風,塵兮眼看著一切發生,卻渾身無力,隻好本能地護住曉風,掌風落在塵兮肩上。
眾人見塵兮公子果然無力還手,便紛紛舉劍朝兩人殺去,然而,就在那一刹那,眾人隻覺手中之劍遭遇了強大的力量紛紛彈回,再回過神,那兩人已不在。
黑暗,無盡的黑暗,沒有一絲光線,是已死亡?但是,為何,死亡了還會有意識,還會有恐懼?難道,還有一絲氣息殘留在世上,還要醒來嗎?世間,還有什麼是可以觸及的?背叛、仇恨、愛戀、廝殺……哪一樣,是可以讓心靈沉靜的,沒有吧。隻有死亡,才可以解脫吧。可是,是什麼,牽絆著心靈,即使千瘡百孔,也不讓那抹靈魂不能如塵埃般逝去。
睡夢中,塵兮微微蹙眉,肩部的疼痛讓她醒來,在毫無內力抵擋的情況下,受了那人全力的一掌,她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但為什麼,此刻還有意識,那些人,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吧。塵兮緩緩睜開眼,發覺自己已躺在一個靜謐的房間,有些昏暗,窗口緊閉,無一絲光線。
她緩緩起身,驚覺房內有人,是誰,在漸漸地靠近……猶如數年前,在“世外”邊境處,潸兒在雨中奔走,體力不支倒地,那時,有一個白色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
白色身影,越來越近,塵兮覺得,那是一個那樣遙遠的身影,一直走不到身邊,視覺漸漸清晰,迎上那人的目光,卻是久遠到兩年前那雙冰冷的眼睛,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
籬落……
塵兮知道自己身中漠城之毒,並被江湖之人攻擊,如今看來,是籬落救了她。或許是百般絕望之中的一絲希望,讓她能在此時遇到籬落,如今的她,已能將一切訴說,卻迎上那深遠的目光,從那個目光中,塵兮看不到任何一絲波動,似乎有什麼觸碰不到的東西,是五個月的怨恨嗎?當塵兮的手撫向籬落的衣袖……開口想要解釋一切。
“靈雲,死了。”
塵兮的手僵在半空中,明明觸手可及,卻在瞬間,隔了萬丈深淵。
“靈雲,死了。”這話出自籬落之口,卻久久回蕩在塵兮耳邊。
兩個月前,無憶樓前,渡葉劍下,不……這不可能,塵兮再次看向籬落,希望這並非真實,而他在籬落的眼神中,依舊看不到任何光芒,塵兮似乎感到墜入了萬丈深淵,沒有一絲光線,觸摸不到任何東西,縱然有萬般理由,靈雲之死讓塵兮的任何即將出口的話語灰飛煙滅。那是怎樣一種悲哀。
若以這樣結局,那麼無論過程,無論在江湖的一切掙紮,皆有何意義。
塵兮的目光從籬落處移開,陷入無盡的黑暗。
籬落撫起塵兮的臉,讓塵兮看著自己,而塵兮在籬落的眼光中發現他看見的並不是她,的確,籬落曾在無憶樓前曾將塵兮全部攬入月光中,似乎那是注定的最後一眼,而如今,目光中的是誰,是那個愛著的人,還是應該恨著的人?
籬落漸漸靠近塵兮,這是一個絕望的吻,毫無溫度,是什麼,讓咫尺成天涯?
所有過去,所有愛戀,在這樣一個吻中幻滅。
兩人分開,塵兮扶住桌沿,陷入無盡的痛苦,她失去了所有,失去了孤釋,失去了曼汐,失去了藍晨,失去了籬落。江湖的使命、世外的友誼、重拾的愛情、渡顏的囑托皆化為塵煙,飄散而去,再觸碰不及,自她與漠城攜手的那一刻開始,這是一條不歸路,走得那樣艱難。
忽然,巨大的痛苦從肩部傳來,驚醒了淡墨色的身影,那是,在江心彙替曉風擋下的一掌,才驚覺:“曉風呢?”
“他的命運似乎總和你連在一起呢,你活著,他便活著,若你死了,他便會死。”籬落說完,便離開。
塵兮看著白色的背影,你是讓我痛苦地活著,讓一個心已死的人繼續活著。
徑木院。
望著風中的孤釋,曼汐開口:“大師兄,潸兒她……”
潸兒,多麼遙遠的名字,她,還是當初的靜靜的身影嗎。
“什麼苦衷讓她可以置我們於死地?”孤釋道。
曼汐知道,即使潸兒要孤釋的性命,孤釋也不會拒絕,而孤釋真正在意的,隻是潸兒為了那張與籬落一樣的臉,便與漠城攜手那樣的事實。
自孤釋等為嗜血藤條與風之刃所傷,已過去五個月,這五個月,三人的傷皆已好轉。
曼汐看著這樣的孤釋,心裏不是滋味。她知道此次塵兮對孤釋的傷害是毀滅性的,孤釋沉寂在徑木院已經很久了,或者他需要更長一段時間,他無法踏出徑木院,他害怕看到塵兮與漠城攜手的情景,害怕塵兮為了已經逝去的愛情而否決一切、不顧一切的衝動。但他沒有回世外,他沒有去思考不回去的原因,曼汐卻了解,他始終無法放下塵兮,卻也無法麵對。
太多的疑惑在曼汐心頭,因為隻有她知道,漠籬就是籬落,塵兮與她說過,籬落當年並沒有死於冰蓮之下,塵兮與漠城攜手,絕不是因為那張相似的臉,那是為什麼,難道籬落再次死去,再次離開了塵兮,塵兮傷心欲絕才……曼汐打算獨自去弄明白原因。翌日,孤釋、藍晨看見曼汐回去世外的留言。之後,藍晨去尋曼汐而回世外,孤釋未曾擔心二人,因回世外之路應該不會有危險。而他,卻不曾動身回去。
已打探一月之久,曼汐終於打聽到塵兮公子被人救於江湖之人的襲擊下,追問之下,隻得之塵兮消失的大概方向。追尋而去,又過一月,來到一片荒蕪,口渴疲勞之下,曼汐竟看到了“子衿樓”,那座曾被葬容控製用來迫害江湖之人的酒樓,如今卻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莫不是看見了“子衿”赫然的一塊牌匾,曼汐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便是一年前那不起眼的“子衿”。
子衿樓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它還是葬容控製的嗎?帶著好奇,曼汐潛入了子衿樓。訝異的是,如此奢華的酒樓,桌席空無一人,與當初雖然破舊卻賓客滿堂的情況形成鮮明的對比。是由於之前江湖之人莫名消失在子衿受到迫害的消息傳開後,便無人再敢踏入此境地了吧。
眼光追尋處,曼汐看到一人,便是一位胖胖的老者,在櫃台前打著算盤,應該是子衿的掌櫃。不動聲色間,曼汐已進入子衿後麵的莊園,豁然開朗。曼汐未想到子衿後麵的莊園竟是如此靜謐的仙境般的景象。
在一片花海中,一個黃衣女子正在賞花,見有人進入,微微蹙眉:“姑娘怎麼擅闖人家的莊園呢?”曼汐聞言,突然發現自己被莊園美景吸引,忘記自己是“潛進來”的,竟然現身了,好不尷尬。看向那黃衣飄飄之人,曼汐覺得眉宇間竟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來。
“不好意思,誤入此地,請姑娘見諒。”
“姑娘既知冒昧,便應該速速離去。”黃衣女子見到來者,便有一種不安的心緒,隻想快點讓來者離去。
曼汐見莊園並無異常,便不好打擾,轉身就要離開。
“請留步。”
曼汐聽得這樣一聲,回首,看見一襲白衣,讓她感到震驚。
“你……是籬落?”
“曼汐,好久不見。”
真的是籬落,曼汐有點不敢相信,既然籬落在這裏,那……潸兒會不會也在這裏。
“籬落,潸……”
曼汐的話被籬落打斷:“曼汐,無論如何,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多年不見,也該好好暢聊一番。”說著,曼汐就被邀入莊園中的“竹外疏花”。
黃衣女子看著兩人進樓,獨自神傷:為何要讓外人打破這裏的安寧。
“竹外疏花”樓內,布置簡約不俗,曼汐顯然沒有心情觀賞,十分焦急:“籬落,你聽我說……”
“誒,曼汐,你先品品這茶,絕不比世外的差。”籬落似乎未曾在意曼汐的焦急。
“還有什麼心思品茶啊,籬落,你知道嗎?潸兒不見了,我到處打聽他的消息。半年前,不,具體應該說七個月前……”曼汐似有猶豫,“七個月前,她……”
“她怎麼了?”籬落漫不經心。
曼汐知道她不可以將那些事情告訴籬落,因為籬落可能會接受不了,於是她隻說:“兩個月前,在江心彙旁,潸兒身受重傷,之後消失無蹤,我近來一直在打聽潸兒的蹤跡。”
“哦,是嗎?”
“你怎麼會如此平靜,我說的是潸兒,潸兒消失了,你聽清楚了嗎?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曼汐看著籬落淡漠的神情,無法相信。
“但她還是嫁人了。”
曼汐所有的怒火皆在這句話後消失殆盡,唯留傷感,的確,潸兒那時嫁給了……原來,籬落已經知道了,對啊,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整個江湖都傳遍了,看向籬落,曼汐竟從籬落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波動,是痛徹心扉而絕望後的平靜吧。
“你今天就住在這裏吧,休息好,可繼續上路。“
繼續上路,尋找潸兒嗎?曼汐始終不信潸兒所做的事情,她了解她,既如此,她便先住於此,明再上路吧。
黑夜中,無眠。
一支長箭劃破了黑夜的寂靜,曼汐接住卻未發現來人。
長箭所附:翠葉吹涼處,必有所尋。
曼汐細看,並不解意。隻待一覺驚醒:“難道是潸兒的下落?”翠葉吹涼處?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