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六年前，我曾經想過，等到將來我一定要娶村東頭的瘋丫頭。那時候，再請張屠夫剁上一頭豬，還得是最重的那頭。雖然有些奢侈，但也不能顯得寒酸了些，虧待了瘋丫頭。
    瘋丫頭其實也有名字，叫平安。平安的平，平安的安。
    那時夜黑風高，我集結村裏的的一群狐朋狗友去偷她家地裏的紅薯，她披著一身雪白的淩布，像鬼魅一般出現在地裏。我的那一群朋友作鳥獸狀散開，而我嚇得腳發軟，一下子就坐在地上。
    我擄了擄額上的冷汗，使自己平靜下來，凝神仔細一看，原來是村東頭的平安，這家地主人的女兒。
    兩個人坐在田埂上，看著一輪皎月時隱時現，就胡亂的閑聊起來。
    “我想跳舞。享受衣袂在我舞下翩然的感覺，就像仙女一樣。”平安說到這低下頭去，月亮恰巧露出了臉，我看見她臉上的紅暈一閃而過。
    或許是驚嚇過度的緣故，那時心跳的特別快。
    六年後，我再也沒有想過。
    如果我還是當初那個嬉皮笑臉，偶爾會小偷小摸的石頭的話，說不定我現在看著的就是那個月下清秀羞澀的平安。而不是輕紗粉衣，濃妝淡抹的美人。
    二
    紅樓，是瀕臨邊疆的一處妓院，生意一直不錯。我現在是那裏的小廝。
    今天有貴客來，至少對於我來說。
    我端了酒送到那個英氣逼人的錦衣少年麵前，心裏有少許的激動。這個人，我等了三個月，終於讓我等到了。
    “小的不瞞你說，‘花釀’雖是小店一絕，但是加上這桃花汁更有一番風味。”我弓著身子，對著少年有些諂媚的討好。
    這個人，是一位將軍。他要一個人押送到邊疆。那個人，是一位皇子據說，那位皇子私下收受，買賣官職。但是提供給我情報，讓我救就那個皇子的人，說隻是皇位之爭的犧牲品。避人耳目，所以才會叫殺手樓的人出麵。
    殺手樓顧名思義專門做一些殺人的勾當，而且很有“聲譽”，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就是他們這些人完成的。
    三
    我跟了那位錦衣少年，做了跟班。
    他說：“本將軍來紅樓就是品一下花釀，美人家裏有。你就來跟我吧，為本將軍調酒。”
    這是我預料中的，一般沙場上的人都嗜酒如命。
    我沒有預料的是，那位少年口中的美人，竟然是平安。
    她實現了她的夢想，果然跳的一身好舞。
    平安現在做了錦衣少年，清閡的舞姬。
    聽別人說，她舞姿卓絕，此次押送，隻帶了平安一個舞姬。
    四
    我一眼認出了平安，可是她確認不出我。
    我現在是個殺手，認不出也好。
    ···
    從上次夜間偶遇之後，我便日日去見平安，一起掏鳥窩，我在樹上，她在樹下；我日日見平安，···
    。
    我是，真的喜歡她。
    隻不過，一切都是那麼戲劇化。
    在我以為一切都會就這樣安穩平淡的過下去的時候，發生了連年的旱災，穀物農作顆粒無收。
    為了填飽肚子，她進了大戶人家做了侍女。
    我送了她一根紅繩，定情信物
    我呢？我不知怎麼，輾轉到了殺手樓，好像有一個人說過我骨骼奇佳。
    一路走來，腥風血雨。
    六年，我殺了66個人。在殺手樓，47個，我不想死，隻能他們死；在執行任務，19個，正好是我的年齡。
    於是，六年後，我再也沒有想過要娶平安。
    五
    我將自己釀的花釀送到清閡麵前。聞著四溢的酒香，我自己都快忍不住了。
    清閡端了酒杯，卻不飲。將酒賞賜給了平安，我退到一旁，靠近黑暗。
    幸好，沒有下毒。
    我打不過清閡，從執行這次任務的人不斷地死掉的時候就知道了，所以才在紅樓，他們必經的地方等了三個月，這樣一來清閡即使問起我的來曆也不會懷疑，畢竟沒有他一到就有剛進紅樓的小廝靠近他會引人懷疑的了。
    “將軍，這酒真是好香。”平安退到一旁，清秀的臉頰染上紅暈。
    清閡終於端起酒杯來：“這幾日，行刺得人太多。讓我不得不小心，幸苦你了，平安。”
    我的心，冷到顫抖。沒想到，平安還扮演了一個這樣的角色。
    “若是沒有將軍，平安也不會活到現在。”她的語氣裏滿是仰慕。
    原來，她也經曆了不少痛。這次任務，我想我是死定了。我當初接下這任務的時候，承諾過，要麼將那個皇子救出來，要麼我死。殺手樓的人，一諾一命。
    六
    “站住，什麼人？”清閡門旁的侍衛詢問。
    我將酒奉到他們麵前“小的是來送酒的。”
    “去吧，我見過他。”令一個侍衛沒有為難我。
    關上門，我看見了床上，昏睡著的是清閡。即使醒了，也隻會覺得飲酒過多。
    因為幸好我沒有把毒下到酒裏，而是放在了酒壺，他喜歡用那精致的白玉壺直接對著嘴飲。
    我輕輕的將清閡腰間的令牌抽了下來。要救那個人，沒有這肯定不行。
    七
    另一座房屋，到處站立著身披黑色鎧甲的侍衛，威風凜凜。他們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息，讓我有種重新到殺手樓的感覺，除了沒有殺氣。
    我以為他們會仔細的盤問，沒想到我隻是拿出了令牌，他們就讓我進去。
    這令牌，果然是好東西。
    我終於見到了那位皇子，豐朗神駿，氣質出眾。
    他看見我，顯然有些驚訝，但驚訝的卻不是我來救他，他說：“這次怎麼是個清秀的小哥，我還以為是個七老八十老頭呢！”
    他眯著眼，眸子裏透出了些微微的笑意，哪有失敗的不甘。
    我第一次覺得殺手樓提供情報的人該換換了，與其說他是失敗，還不如說是超然脫俗，不願參與皇室鬥爭，隻是新登基的皇帝太絕，連自己的親生哥哥也要斬草除根。
    “你年紀還小，趕緊走吧，這裏的人你打不過的。我敢保證，你連我都打不過。”他眸子裏透出溫潤，語氣無奈。
    “你不想出去嗎？”我很詫異。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嘛！”他端了杯水給我，又接著說：“又沒有皇宮的束縛。”
    我扯了扯他身上的鏈條，疑惑道：“即使有身體上的束縛？你會很幸苦的。”
    “嗬嗬，你怎麼知道我到了邊疆不好過。”很肯定的語氣，似乎胸有成竹。
    “我還不想死。”我望著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沒事，你告訴你主子，說要是再來救我，我就殺了他。”他依然是笑著的，風輕雲淡。
    我就全當是他瘋了，我曾經看過殺手樓的樓主出手，劍氣所到之處，全都斃命，連石頭上都會留下深深的印記。
    我沒有理他，隻是對他說“你準備一下吧，我會帶你走的。”
    “我要是想走，還會呆在這裏？”頓了頓他又說“來人。”
    一位黑色鎧甲的人走過來說“主子，有什麼吩咐。”
    “把清閡叫過來。”
    “是。”
    我在一旁，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這天下，他是真的唾手可得。
    八
    清閡在一旁笑得都快岔了氣，對我說“你來救他？誰給你的任務？”
    我在一旁悶聲說：“我主子。”
    “你主子？”清閡略帶疑問，感歎的說：“那還真是不識好歹。這朝廷裏最神秘的地下兵團，就是他來帶好嗎？”又指了指那位皇子，“他才是門外那些人的主子。”
    “算了，你們不要攔著他了。讓他進來吧。”那位皇子說。
    我在那裏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指的是誰。
    “璃幻，你終於讓我見你了。”從窗外飛身過來的男子，正是殺手樓的主人。
    他喚那位璃幻皇子的語氣，是欣喜。
    我明白了，其實是樓主的玩笑，他們的樓主想見那位璃幻皇子，但璃幻太有本事，所以就想把他惹煩，讓璃幻見他。
    我好像聽過一位神仙和璃幻同名。
    是在和平安刨紅薯的時候，看見一張字條，上麵寫著“璃幻神仙我要下凡了。”當然，我們倆不認識字，是村西頭的教書先生告訴我們的，當時隻覺得那字很漂亮，所以好奇。
    我默默地退下，他們的傳奇，與我無關。
    九
    我想再看一眼平安就走。
    輕揚的發絲，飄飛的綢帶，絢麗的舞姿。平安還是那麼喜歡跳舞。
    我想問問她“瘋丫頭，你還記得那年和你玩過家家的石頭嗎？”可是還是沒有勇氣。
    算了，算了我還是走吧。
    沒有結果的愛。
    沒有結果的故事。
    終
    輕揚的發絲，飄飛的綢帶，絢麗的舞姿。
    跳著舞的平安隨著石頭的離開突然一聲驚呼，對一旁的小侍女說：“紅繩斷了，你來看看能不能接上去？”
    白皙的手腕，襯著斷開的紅繩有些蒼白。
    “平安小姐，係好也戴不上去了。”小侍女捏著繩子，略帶惋惜。
    “嗯，也不知小石頭他怎麼樣了。”平安低喃。
    “什麼？”小侍女沒有聽清。
    “沒，接著練吧。將軍還等著看我的新舞呢！”
    平安輕輕將斷繩收藏在盒子裏，新的舞步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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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對這章有些失望呢？我自己是有點的，什麼都沒交代清楚，我以後會重新傳一章新的。石頭，平安，還有張屠夫，清閡不會變。沒打算寫那個皇子的來著。平安是我最喜歡的一部小說裏的出現過的一個名字，不是主角，連配角都不是···但就是喜歡。所以一定要讓自己看了也要心疼來著，不會這幾個星期傳上來，得一個月吧！關於石頭和平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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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篇，預告：
    他坐在虎皮坐墊的椅子上，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嘴唇，俯下身居高臨下，對她笑得無情：“不然就賞你與他生生世世的相遇。”末了，又在心裏補上一句，然後再讓你生生世世的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