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第十章 吾家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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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燕依這個孩子,杜朝然更多的其實是不解,作為七個孩子的父親,可以說他並不稱職,他年少時風流過一段日子,孩子也大多是在那個時候出生的。
那時他不過是五行界七宗之一的杜家普通的一個少爺,前有叔叔兄弟虎視眈眈,後又閣老宗族心懷不善,為了孩子們能免遭不測,他向來是對自己的孩子冷眼相對不理不睬,直到自己五行相生,接任了宗主之位,這種情況才稍微好了起來,逢年過節的會跟孩子們在一起吃頓飯。
隻是那個時候,孩子們大多已經很大了,對於他這個父親也是敬畏非常,連抬頭看他似乎都不敢。再後來,他娶了正妻,一心一意地撲在妻子身上,更把那些孩子們都交給他們的母親一並拋到腦後去了。
而燕依,卻是不同的。他從出生開始就伴在他身邊,耗費他千年精力,才把那個將死的小小嬰兒一點一點地養了回來,這種禁術,連他都沒想到會成功,但是就是這種沒多大可能成功的禁術給了他一個意外卻又不一樣的孩子。
那麼讓他不解的是什麼呢?是他對這個孩子的感覺。這個孩子不怕他,小小的看上去張揚跋扈,時不時發點兒小脾氣,卻是真的乖巧懂事,從來不提什麼要求,對他的話也是言聽計從,從不反駁,更讓他感動的是,這個孩子會為他著想,吃什麼東西都想著分給他一半兒,早醒了下床還記得給他拉拉被子,刷牙的時候會順手幫他也把牙膏擠上,毛巾搭好,遇到什麼事兒不情願了就嘟著個小嘴兒叫:“爸爸。”
這樣才像個普通的兒子吧,杜朝然覺得,貼心可愛,放在身邊養著又暖人,做父母的誰不希望有這樣一個孩子呢?不是初為人父的杜朝然心中卻初次產生了這種想法,管他身世如何,母親是誰,有什麼不同?這隻不過是他自己不假他人之手一手養大的孩子罷了。
他這幾日往返於五行界與凡界之間,實在是疲累非常,可是一看到這個乖巧地呆在身邊的孩子那雙黑漆漆亮晶晶寫滿關心的大眼睛,他就覺得勞累不適都減少了許多,心中的煩悶也全部消散,有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杜朝然,是真的初次有了這種讓他不解的為人父的感覺,看著自家孩子就覺得可愛,想捉起他的小胖手咬一咬,見到什麼好東西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自己家裏張牙舞爪古怪精靈的小兒子,就連找個老師,都想找個最好的。
隻是,這個看上去最好的老師,卻並不像他想得那樣喜歡他的小兒子。杜朝然看著躺在床上深皺眉頭在睡夢中小聲嗚咽的小孩兒,捋了捋他烏黑泛著點點冰藍光澤的發,輕聲安慰:“不怕了,燕依,爸爸在。”
睡夢中的小孩兒不知道嘟囔了句什麼,往他的手心裏蹭了蹭,杜朝然笑笑,把裝滿青色果汁的奶瓶塞到小孩兒懷裏,輕輕地替他拉上被子,然後翻開掌心,輕聲念了句什麼,一隻泛著淡淡青光的霧氣一樣的鳥從他的掌心飛出,直接穿透了敞亮的窗戶,消失不見了。
杜朝然收回手,喃喃自語:“也許還是凡界的手機方便些。”說完他自嘲笑笑,翻身上床,抱著他的寶貝小兒子一同睡去。
燕依是被酸醒的。
夾雜著一絲甜味卻酸的讓人流淚的味道,讓他嗆咳著醒了過來,隨即看到的便是杜朝然一張笑臉:“燕依醒了?乖,把這個喝了。”
燕依腦袋還昏昏沉沉的,看著抵到自己跟前的奶瓶滿臉黑線,他正想說些什麼,突然看到了自己受傷的手腕,想起所有發生過的事,瞬時慌亂起來,掙紮著想坐起身:“爸爸,我……”
杜朝然一隻手就把他按到懷裏:“有什麼事,先喝完再說,不然傷口會疼的。”
燕依呐呐張口,什麼說不出口,接過奶瓶,想了又想,還是把奶嘴兒擰了下來,直接對著瓶口“咕咚咕咚”地把青色果汁喝了下去,一張臉皺得像包子褶,卻乖乖的縮在被子裏一句話也不敢說。
怎麼說呢,燕依害怕了。
他是從心底害怕杜朝然知道他有精神病後嫌棄他,或者說拋棄他。
燕依自從雙親離世,哥哥失蹤之後,一直是獨自生活,寂寞時隻能自言自語,玩拚圖看書寫字,更要飽受時不時發病的摧殘,意外死亡對他來說更像是解脫。
而重生呢?杜朝然這個溫柔的父親,像是救命稻草一樣,給了他新生的希望,讓他重新體會到了家的感覺。
所以,燕依怕了,怕這個神神秘秘的溫柔父親,會歧視他、嫌棄他,相對於如此,他寧願杜朝然給他個痛快,直接拋棄他,可是看到杜朝然溫柔依舊的笑臉,他卻猶豫了,連問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燕依低低地垂著頭,身上的傷隱隱作痛,他想了想,鼓足勇氣抬頭,卻正撞進杜朝然帶著笑意的眸子:“傻燕依,想什麼呢?”
燕依嘟了嘟嘴,不待他出聲,杜朝然就身手捏了捏他的鼻尖,然後把小孩兒從被子裏撈出來抱到懷裏:“燕依不要害怕,你沒有病,你隻是還沒長大,有爸爸在,不會讓你出事的。”
燕依愣愣地沒聽明白,隱隱約約知道杜朝然大概是知道了他發病的事,隻是沒有長大是什麼意思?看著杜朝然異常認真的神情,燕依本能地選擇相信他,也不願意再提自己的病情,隻好轉移話題問:“銘世叔叔呢?怎麼沒看到他?”
杜朝然頓了頓,看著小孩兒滿臉疑惑認真的神情,沒有不悅,也沒有不滿,他歎了口氣,揉了揉小兒子的頭:“燕依不是不喜歡銘世做的飯嗎?爸爸換了個人來,這次……”
“砰!”一聲巨響從外麵響起,整幢房子都抖了起來,燕依嚇了一跳,杜朝然也愣了下,這時一個人推門進來,一身鮮紅仿古輕紗衣服,紅發上沾著黑色浮灰,顯得有些狼狽:“三哥,不是我不會做菜,隻是這個鍋怎麼不能用火燒?”
燕依看著對麵一身紅衣,跟杜朝然有幾分相似的臉,睜大雙漆黑的眼睛,勉強笑笑,對杜朝然道:“爸爸,你說的換來的人……不會就是他吧?他剛才,好像燒爆了咱家的鍋……”
“喲,小侄子醒啦?”來人顯得異常熱情,不待杜朝然回答就湊了上去,掐了掐燕依的小臉兒,“長得就是可愛,怪不得把你爸急成那樣兒,想吃什麼,叔叔這就做去。”
燕依翻了個白眼兒,心想你剛剛才爆掉一隻鍋,再讓你做,沒準兒廚房都炸沒了,杜朝然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無奈歎氣:“朝清,凡界的鍋不都是用火燒的,你還是先弄懂怎麼回事兒再說吧。”
一身紅衣的杜朝清似乎還很是困惑,嘀咕著“不用火燒怎麼做飯”之類的話走了出去,杜朝然看到燕依不解的樣子解釋道:“這是朝清,你叫他四叔就好,以後他跟我們住在一起,銘世爸爸讓他先回五行界去了。”
“為什麼?”燕依瞪大雙眸,“不是說銘世叔叔要跟我們在一起住三年的嗎?”
杜朝然當然不可能告訴小兒子他怨恨銘世沒有看顧好他,害他受傷,從而被罰到虛空帶守門,隻揉了揉小孩兒的頭沒回答。
燕依見狀也不敢再問,悶悶地低著頭不說話,雙胞胎的事情像是忘了一般提都沒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