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OL.1 破土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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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潮濕的泥土氣息使我驚覺自己身處地下,而四周圍並沒有類似木板之類的硬物,顯然我並沒有被放在棺材裏,而是被人草草地埋了,這樣說來殺人凶手很可能仍逍遙在法網之外。身為被害者我怎麼能忍氣吞聲,就這樣縱容自己的傲岸不屈就此被土掩埋!
但是這泥土堆得是多麼的厚實,猶如水泥板堅硬無比,僅憑我的臂力是不足以將其衝破的,再用四肢去與之碰撞是毫無意義的,我隻有保存實力,靜靜等待機會。
我記得自己遇害的日期是六月七日,當天下著微微細雨,我還記得之前看過的天氣預報上說近期雨季將會來臨,屆時大雨會將泥土衝刷,土層將會變薄,我逃出的幾率也將增大。
深埋地下的生活是多麼寂寞孤寂,我每天麵對著一望無際的黑暗,睜眼或者閉眼毫無分別,努力看清什麼隻是徒勞。有蟲在我臉上蠕動,滑膩膩的,但我甚至不能動一下自己的頭來將其抖落。我的全身像是像是被泥土固定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天知道是多久,若要有一個時間概念,那就是我昏迷了兩次後,蟲子死了。我在想它為什麼會死?在地下,它的求生能力難不成還不如我這個習慣生存在地麵的人類嗎?就在蟲子死後的又一段時間裏,我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並不是我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呼吸而是我感到,空氣越來越少。這是為什麼呢?過去我曾看到一則報道,一位聾啞青年被誤診死亡而被深埋地下,等他醒來後靠吃土裏的蟲子和喝流進土裏的雨水為生,堅持活了幾年,最後由於某種機緣被人救出,這麼說來,泥土裏的空氣是足以是人存活的,不會無故減少。
難不成我並不是被埋在土裏而是在別的物質當中?然而有蟲子在我臉上爬過,我鼻子嗅到的氣息和身體感受到的觸感又是多麼地與泥土相似。奇怪的現象使我重新思考,在我腦中已經隱隱出現了某種模糊的意識,它們在我腦中流星般地閃過。這短時間來我一直聚精會神地等待雨季,全神貫注地聆聽我上方的聲音,然而這就是問題所在,上方,也有可能就是我的下方,因為我並不能確定我現在的姿態。為了證明這一點,我用了電視看到的地震求生方法,那就是積攢唾液,看是否會流出口腔,結果證明我是麵朝天躺著。我的思維正在穿過層層疊疊一道道門,躺著,我想這是一個尚未能夠確定的狀態。記得在我初醒時,我曾感到腿腳有些異樣,之後這種感覺愈發強烈,但由於我不能動彈我無法查知這是怎麼一種狀況。就像拋物線到達頂點後單調性發生了變化,那種感覺到了某種時刻後變消失了。之前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是由於泥土的壓迫導致的,但我忽略了詳細思考的重要性,如果這種異樣來自於泥土的壓迫,那為何我身體其他的部位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人類,一旦麵臨困境險境絕境,千萬不可喪失冷靜思考的能力,縱觀人類曆史,人類之所以能克服自然帶給他的困難,正是因為他懂得如何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沒有獵豹那樣閃電那樣的奔跑速度,卻懂得發明汽車;沒有豺狼的尖利爪牙卻能發明匕首刀刃。
在一般人看來也許我這樣的思考過程和結果十分愚蠢可笑,但試想一下,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欠缺的不是自己的思考能力,而是思維方式和心理素質。
首先,我感到自己身邊充滿了泥土,我就輕率地聯係常識,認為自己是被埋於途中。
其次,當有了這個草率的結論之後,我在一定時間內對之深信不疑,於是所有的思考都圍繞著被埋,而忽略了其他的感受。
再次,也是非常關鍵的一點,我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以為自己被泥土包裹,就斷定自己力量不足以將其擊破。人類心理的潛意識往往能激發或者束縛其潛能。
現在請允許我將謎底揭曉。
腿腳的異樣感覺是由於站立時間過長帶來的腫脹感和酸痛感,站立,而且是被泥土包裹,我猜測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我被泥土砌成了塑像。要證明這個結論的正確性,必須花點大力氣,隻要有一線希望,就必須盡力而為!我用力吸一口氣,簡直要把泥土裏所剩無幾的空氣全吸進身體裏,然後將這股氣轉換成能量,將之灌進我的雙臂。我的雙臂一點點地向外擴張,每向外擴張一點,都受到來自泥土的無限阻力。盡管困難重重,我的雙臂卻在不斷地深入泥土中,阻力變得越來越小,我的雙臂感到更加自由,最終他們破土而出。我揮動手掌,他們所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輕鬆激勵我的鬥誌,我再一用力使勁,已經有了裂口的泥土瞬間崩塌,壓在我身上的重負突然解除,我疲憊地倒在地麵上,那是冰冷的水泥地麵。我大口大口地吸著氣感受充足空氣的洗禮——充足而不是新鮮,之所以使用這個形容詞自有我的原因。在剛才我的敘述中,並沒有提及光線,那是因為我所看到的仍是一片漆黑,隨著我的眼睛逐漸適應這裏的明暗程度,我看清了這是一間十分寬廣的地下室,林立著地雕塑在昏暗中依稀可辨,恐怕是某個人的私人美術收藏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