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一路江湖萬裏遙 第二十六章 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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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燕丹一直被藏在深處的心情,現在毫不遮掩的投射在我身上。憎惡、痛恨、還有殺意。
完全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我決定靜觀其變。燕丹慢慢站起來,這個樣子看才覺得他身材的纖細比之女子更是羸弱。可是誰能想到這樣纖細的身子裏麵藏著的是滔天的恨意與瘋狂呢?
“來人,將這個女人投到地牢裏。”
燕丹輕巧的重新臥回紅帳之內,優雅的體態像隻高貴卻倦怠的波斯貓。輕柔的嗓音仿佛說著情人節的密語,可是內容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被兩個士兵架起來往地牢裏帶,離開殿內之前我掃了一眼房間的窗口位置,一隻信鴿飛了進來。我頓住了腳,見我不再上前,那兩個士兵怒喝了我一聲,其中一個用刀把敲我的膝蓋彎,腿腳一軟便跪在了大理石地板上。格的膝蓋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看什麼看,快走!”
“是,”我訕笑著,“我這就起來。”
忍,小不忍則亂大謀。我記得有人曾說過一句話,當有人扇了你的右臉,你應該乖乖的伸出左臉再讓他扇你一巴掌。至於原因,你應該明白,越沉重的恥辱感越會讓人超越極限,做到不可能的事。
那隻信鴿的腳掌居然和這邊的不同,皮爪的厚實,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之地的產物。而且給我的感覺也是似曾相識。果然我認識的某個人是燕丹的眼線麼。
垂下眼皮,老老實實的跟著那兩個兵去地牢。
沒有Kingsize的柔軟大床,沒有可以窩進去的大沙發,沒有大屏幕的超清電視,也沒有家庭影院三件套。隻有一堆腐爛的雜草堆起來的地方供給休眠,隻有不時穿越期間的蟑螂老鼠給你做伴,隻有發臭潮濕的小片陰暗地方讓你進行自我調節。連窗都沒有,就連日光也奢望。
“快進去。”
一把被他們推到地上,看著他們用大鎖將木門鎖上。連電視劇裏被冤枉了然後趴在門上求他們放自己出去的事也不想做。一看電視就知道那是犯傻的行為,為什麼還要做。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找了一塊相對幹淨的地方又坐下去。身體不再繼續僵硬,可以輕微的活動起來。說起來,要是看不到月亮,體內的躁動因子也平息了不少。也是有些累了,在這種陰濕的環境裏,嗅著裏麵腐朽的氣息,我居然沉沉的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自己真的不想醒吧。原本準備在這牢裏睡過去的,身體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鈍痛。
睜開眼,燕丹似笑非笑的說:“你倒是悠閑,在這裏睡的安生。”
低頭一看,手臂上被抽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我咬咬牙,繼續朝他笑,“公子丹的興致不錯,一大早的就來用鞭子慰勞我,真是受寵若驚。”
燕丹的美貌是公認的,可是我沒想到他的眉頭一皺竟然有這種風情。他留給我一個精致的側臉,對一旁的士兵吩咐道:“將她綁起來,從現在起,你們輪番用鞭子抽她,我看她能嘴硬到何時。什麼時候求饒,就什麼時候放了她。”
“是。”依舊是昨天那兩個士兵,上前將我提起來綁在木樁上。長鞭一舞,挽了一個漂亮的鞭花,鞭子破空的聲音聽的我是蛋疼不已。
“我服輸。”我很沒氣節的服軟,燕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往外麵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勾唇,陰狠地淺笑,“油嘴滑舌,開始鞭笞。”
一道道鞭子狠狠的落到身上,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肯定冒個不停,可是我卻並沒有感到多少疼痛。相反那些殷紅鬼魅的色彩再一次讓我體內湧起一股瘋狂、嗜殺的衝動。
我想先睡會,他們可能以為我是受不住酷刑昏死過去,可是都無所謂了,我想暈便暈想昏便昏,那是你們能左右。
我脖子一歪,那持鞭的人立馬放下鞭子去探我的鼻息,好機會!就等的是他過來,我立馬張開眼,然後一口咬掉了他的中指頭,一股血腥氣迅速在我嘴裏蔓延。他捂著丟了中指的手掌,疼的尖叫的往後退去。
我一口吐出他的中指,那手指掉在地上的時候還能輕微的動彈。我在另一個人眼睛裏麵看到恐懼。我朝他尖銳的笑起來,聲音就像粗製的粉筆刮在黑板上的聲音,刺耳又難聽。過了一會,另外一個人才反應過來,大叫著跑出去。
我則繼續閉著眼睛安睡。過了大約七八分鍾,一陣腳步聲引起我的注意。這麼快就來了啊。
燕丹站在我麵前臉色陰暗不霽,過了一會他一把躲過鞭子揮在我身上。我的身體輕微的顫動了下,但還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好像他抽打的根本不是我。
仿佛痛覺已經從腦袋裏麵抽離,我抬起被鮮血覆蓋的臉望著燕丹,輕蔑的笑著。聲音由小變大,慢慢的越來越有中氣。
燕丹扔下鞭子,一點氣質都沒有的衝到我麵前,手掌成爪的掐住我的脖子,眯著眼冷冰冰的說:“你這個怪物。”
我盯著他的臉,然後醞釀了一口含著血的口水噴到他臉上。
他怒極反笑,“好好好,來人將她吊在院子的槐樹之上,不得進食不得補水。”
就這樣我的命運從不見天日的地牢轉移到日照充足的露天下。可是陽光不見的是什麼好事,比如它會把我細致的皮膚曬黑曬老。再比如我會缺水,唇舌幹涸。眼前被汗水擋住,腦袋越來越昏,越來越沉。
“阿姊。”仿佛之間我聽到了阿政的呼喚聲。阿政就在我眼前,就在我身邊。他握著我的手,原本薄涼的手掌如今傳來炙熱的溫度。讓整個心房都軟了。阿政一如既往的是個小麵癱,可是小麵癱肯為我笑,這點我是很感動的。
白色的、帶著金色耀眼的世界,阿政坐在我身邊,輕聲問我:“阿姊,要去看雪嗎?”
我緩慢的點頭,然後任由他握著我的手穿越這一片慘白的世界。鹹陽的雪景,在山巔上看,那景色是美的沒話說的。極目望去,整個世界刷上一層銀白,聖潔而美好。偶爾林間拂來一陣寒風,阿政總會側過身子擋在我麵前。
“阿姊,我好想你。”
阿政輕聲說,捏著我的手力氣重了一些。我點頭,將眼淚吞回肚子裏麵。強撐的笑意,卻不敢輕易開口。
阿政轉過臉,吻住我的眼眶。終是忍不住傾瀉下來的淚水,被他盡數吮吻幹淨。睫毛輕顫,也不忍心製止他輕柔的讓我心疼的動作。
“阿姊,我喜歡你。”
依舊不敢開口,他一邊又一邊的說,每一邊述說看向我的眼神越發的憂傷和讓人心疼。
“阿姊,給阿政一個機會如何?”阿政用並不比我瘦弱的身材擁住我,他的胸膛勒的我喉頭發緊。“阿姊,阿政想用這一輩子來好好照顧你。”
我無聲的哭咽,眼前的一片雪也似乎被融化,輕靈的奔向山下。
阿政,你可知我多想答應?我附上阿政的臉,手指眷戀的、不舍得的在他的輪廓上遊走。緩慢的貼過去,我吻住了他的薄唇。呼吸著他的呼吸,細數他黑長的睫毛。
唇角泄露出輕微地歎息,我看到阿政的笑臉,可是,我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要是我不是夏初不是二十一世紀的來客,我前生最愛的人不是楚雁北,蒙恬沒有長著和楚雁北一樣的臉龐,我沒有沉溺進蒙恬猶如潘多拉魔盒般的溫柔,要是我能放的下。
要是我能放的下,也許我就真的不是夏初了。
可是夏初已經死了,現在的是夏青衣。夏青衣放的下麼?
十指交疊,一抹殘陽遲緩卻堅定的落下地平線。存在於周圍的氣息越來越薄弱。我的影像在阿政的懷裏漸漸變淡。阿政仿佛一點也察覺不到,繼續看著日落。阿政,我的阿政。你一再的無所求,一再的包容,一再的默默付出。若是我的阿政你需要一統六國,成就千古霸業,那你的阿姊成了魔替你掃清了障礙,背負一世罵名那又如何?
我看不清阿政的臉了,我就像一粒塵埃一般在空中漂浮,尋不到歸路。直指在蒼白的世界裏失去了最後的聯係,我終是可以大聲呼喊我心中的名字。
“阿政!”
我從烈日下驚醒過來,那槐樹的枝椏被我大幅度的動作帶的來回搖擺。我定定心神,一低頭,發現燕丹正盯著我。那眼神我實在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但是那種一直寒到骨子裏的感覺讓我雞皮疙瘩直掉。
燕丹說:“你還真是留不得。”
“你為什麼會出現,為什麼要搶走我的嬴政!”
燕丹狀若癲狂的樣子讓我心驚,最後他冰冷的看著我說:“來人,將她丟進蛇窟。”